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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回 杀谏臣燕王疯狂 斗山南岐蜀交兵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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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回书说到,从镇州递到一封紧急文书,却是赵王、成德节度使王镕,派人送来,连忙拆开看,乃是刘守光给与王镕的文书,王镕转递李存勖军前。

晋王匆匆一览,禁不住冷笑起来。

原来燕王、卢龙兼义昌(沧州)两镇节度使刘守光,夺取沧州之后,自认为得到上天的帮助,更加荒淫和凶虐。

上次赵王向他求救,他不肯出兵救赵,意欲令梁、赵鹬蚌相争,自己做个得利的渔翁。

谁料,晋王李存勖却对出兵援赵这事,十分热心,毫不犹豫,结果晋军在柏乡大破梁兵,晋、赵联军声势大振。

刘守光不免后悔,又想出乘虚袭晋的计策,竟治兵戒严,准备进攻河东,并且致书镇、定二镇,大意说:

你们二镇联晋,意欲南下破梁,燕有精兵三十万,也愿与诸公同去,但四镇连兵,必有盟主,敢问当属何人?

赵王王镕得书,派人加急转递晋王李存勖。

李存勖冷笑数声,召集诸将道:“赵王曾经多次向燕王告急,刘守光不肯发兵相助,今闻我冒险战胜,反炫耀兵威,欲来离间三镇,岂不可笑!”

周德威道:“我云、代二州,与燕接境,他若乘虚袭击,不论胜败如何,必然动摇我军军心,我不能腹背受敌,不如先北伐刘守光,然后才南下对付魏博。”

李存勖点头称善。

恰好,梁太祖派杨师厚率军从磁州、相州北上,增援邢州、魏州。

梁开平五年,唐天佑八年,公元911年,二月十七日,李存勖下令班师,撤退到赵州。

杨师厚率大军入驻魏州。

赵王王镕迎谒晋王,大犒将士,并且派养子王德明,率一支军队,随从晋王征讨。

王德明原姓张,名文礼,乃是幽州人,狡猾过人,巧舌如簧,惹得王镕对他十分宠爱。

李存勖留大将周德威等助守赵州,自率大军返回晋阳,筹备粮草,准备北伐燕国。

却说赵王、成德(镇州)节度使王镕,刚刚在赵州送走晋王李存勖的援军,返回镇州,即有燕王使者到来,要求他尊燕王刘守光为“尚父”。

王镕十分惊奇,想不到世上竟然真的有这么厚颜无耻之人!只好留燕使入住宾馆中,飞使往报晋王。

北平王、义武(定州)节度使王处直,也接到同样要求,同样派人告知晋王。

晋王李存勖大怒道:“这个贼子也配称尚父么?我正要兴兵问罪,他还敢夜郎自大么?”遂拟下令出师。

诸将纷纷入谏。

周德威道:“刘守光罪大恶极,诚应加讨,但目今我军新归,疮痍未复,不若佯为推尊,令他骄傲自大,疏于防备,我更容易下手,大王以为何如?”

李存勖沈吟半晌,才微笑道:“这是骄兵计,却也使得。”

遂便派使节回报王镕、王处直,刘守光要尊他为尚父,无妨,便尊他为尚父。

王镕立即厚礼打发燕使回去,说是允他所请。

北平王、义武节度使王处直,也依样画着葫芦,与晋、赵二镇,共推刘守光为尚父,兼尚书令。

晋王、河东节度使李存勖,与昭义节度使李嗣昭、振武节度使周德威、天德防御使宋瑶,也同时派人晋见燕王刘守光,说愿意共同推举他为尚父。

燕王刘守光大喜,又上表梁廷,说:“河东、武顺(成德)、义武、昭义、振武、天德等六镇一致推戴臣为尚父,惟臣受陛下厚恩,未敢遽受,今请陛下授臣为河北都统,臣愿为陛下扫灭武顺(成德)、义武、河东三镇。”

梁太祖朱晃(朱温)也笑他痴狂,乐得让他与晋王争斗,遂任命他为河北采访使,并派使者前去册封。

梁太祖开平五年,公元911年,六月。

燕王刘守光命有司制定礼仪,将举办加尚父尊号大典。有司沿用唐朝册封太尉的礼仪,呈报刘守光。

刘守光看了一遍礼仪单,便问道:“这大典中,为何没有郊天改元的礼仪?”

有司答道:“尚父乃是人臣,不是九五之尊,不能行郊天改元之礼。”

刘守光大怒,将礼仪单扔到地上,瞪大双眼道:“方今天下四分五裂,大藩称帝,小镇称王,我拥地三千里,疆土辽阔,地势险要;带甲三十万,兵强马壮,我要做河北天子,何人敢来阻我!尚父微名,我也不要了!你等快去草定帝制,择日做大燕皇帝!”

有司吓得唯唯而退。

燕王刘守光开始穿上皇帝才能穿的龙袍,妄作威福。部下稍稍忤逆他的心意,即逮捕下狱。审问时,把犯人塞到铁笼子里,用火烤红逼供;又特别制造一种铁刷,用来刷犯人的脸,再刷全身,以至体无完肤。其荒唐残暴若此。

智囊孙鹤看不过去,进谏说:“我们才刚刚平定沧州,国中公私交困。西方,河东李存勖蠢蠢欲动;北面,契丹阿保机蓄势待发,南边,梁朝虎视眈眈。这种情形下,仓促登基称帝,有什么前途?大王最好是挑选得力的官吏,让百姓休养生息,加强军队训练,积蓄粮食草料。德政施行后,四方自然归服。”

刘守光不听,将佐亦窃窃私议。刘守光竟下令,在庭中陈列一把大斧头,一个大砧板,示众道:“敢谏者斩!”

梁太祖派使节王瞳、史彦群前来册封,刘守光竟将他们拘禁起来。各道使臣,也是来一个,囚一个,定于八月中旬,即大燕皇帝位。

孙鹤再次进谏道:“沧州一役,臣就应该死了,幸蒙大王不杀,才苟活到今天,臣怎敢怕死忘恩!为大王计,现在就是不宜称帝!”

刘守光怒道:“你敢违我号令么?”

便令军吏抓住孙鹤,把头按在砧板上,逼问他能不能称帝,孙鹤仍然不肯改口。

刘守光更加气愤,命士兵将孙鹤身上的肉剐下来吃。

孙鹤大呼道:“百日之内,必有急兵!”

刘守光气得发疯,命用泥土塞住孙鹤的嘴巴,将他千刀万剐。

梁太祖开平五年,唐天佑八年,公元911年,八月十三日。

刘守光即皇帝位,国号大燕,下诏改元,今年为应天元年。

封卢龙判官齐涉为右相。

又从狱中释出梁朝来使,胁令他们称臣,即用王瞳为左相,史彦群为御史大夫。

任命刘审交为兵部尚书。

恰好这一天,正好契丹发兵攻陷平州(卢龙)。燕国百姓大惊。

刘守光称帝的消息传到晋阳,晋王李存勖大笑道:“不出今年,我即当向他问鼎了。”

张承业却请李存勖派使节致贺,令刘守光更加骄盈不备。

李存勖乃派太原少尹李承勋赴燕,用列国聘问之礼。

李承勋到了幽州,刘守光却命他以臣礼觐见。

李承勋道:“我受命唐朝,为太原府少尹,燕王自己关起门来当皇帝,岂能强迫外国使臣向你称臣?”

刘守光大怒,道:“朕已经称帝,天下人皆是朕的臣民!”

将李承勋囚禁数日,然后释他出狱,再次悍然问道:“你今天必须向朕称臣!”

李承勋道:“燕王能臣服我主,我方愿称臣,否则要杀就杀,何必多问!”

刘守光怒上加怒,竟命将李承勋推出斩首。

晋王闻李承勋被杀,乃大阅军马,筹备伐燕,外面却佯称南征。

开平五年,即公元911年,七月。

梁太祖朱晃(朱温),改元乾化元年,大赦天下,封赏功臣。

时当盛夏,骄阳甚烈,梁太祖朱晃(朱温),听说河南尹张宗奭家,园沼甚多,遂带领侍从,竟往张宗奭私第避暑。

张宗奭就是张全义,家世濮州,出身贫寒,曾从黄巢为盗,充任伪齐吏部尚书。

黄巢败死,张全义与同党李罕之,分据河阳。李罕之贪暴,一直向张全义索取军需,胃口越来越大,张全义拿不出来,偷袭李罕之。李罕之奔晋,请求晋王李克用出兵,围攻张全义。张全义无奈,忙向汴梁,时任宣武节度使朱全忠(朱温)求救。

朱全忠(朱温)派大将张存敬、葛从周、丁会、牛存节等率军增援,击退李罕之和晋军。见第三十九回。

张全义得受封河南尹,感朱全忠(朱温)厚恩,始终尽力为宣武做后勤保障,教民耕稼,劝课农桑,自己也天性善于理财,多年来积资巨万。遂在私第中大筑园林,枕山引水,备极雅致,恰如世外桃源。

朱全忠(朱温)篡位,成了梁太祖朱晃,不断授他高级职务,张全义曲意奉承梁太祖,说自己名字全义,陛下名全忠,臣不配与陛下并列,且冒犯天讳,乞请改名,朱晃(朱温)替他改名张宗奭,厚加赏赐。

待到梁太祖朱晃(朱温)到他家避暑,自然格外巴结,殷勤侍奉,又献上各种滋补养生药品,梁太祖一住数日,病竟好了一大半,食欲大开,色欲复炽。

张宗奭(张全义)知道朱晃(朱温)好色淫荡,凡家中所有妻妾妇女,全部叫来觐见,任他挑选。

梁太祖看着他的家眷,多半姿色可人,乐得仗着皇帝威风,每天召几个进来,陪伴寂寥。妇女们怕他淫威,不敢抗命,只好横陈玉体,由他玷污。

第一次召入张宗奭(张全义)爱妾两人。

第二次改召张宗奭(张全义)女儿们。

第三次是轮到张宗奭(张全义)儿媳妇们。

甚至张宗奭(张全义)继妻储氏,已是个半老徐娘,也被他搂住求欢,演了一出高唐梦。

几天下来,几乎把张家所有雌性哺乳动物,睡了个遍。

河南府一间高级酒楼。

张宗奭(张全义)之子张继祚,正在与一帮狐朋狗友饮酒作乐,已经被皇上戴了绿帽子,却浑然不知。

康延孝将一张纸条递给门口的小厮,跟他低声说了句话,又掏出一锭银子,揣到小厮的衣袋内。

小厮急匆匆进入雅间,趴在张继祚耳朵边低声道:“外面有位爷,叫把这张纸条给大爷您!”

张继祚看了纸条,脸色大变,匆忙赶回家,来到后院正房,舔破窗户纸,正巧看到梁太祖朱晃(朱温)趴在自己媳妇的身上,满头大汗!

张继祚羞愤交加,立即从腰间拔出腰刀,就要去杀这老淫贼!

刚好张宗奭(张全义)来送宵夜,看见这一幕,大惊,硬行扯回,流泪训斥道:“我从前在河阳,被李罕之围困,树皮、草根全部都吃光了,饿得啃木头、皮带,身旁只有最后一匹马,打算宰了给大家吃,正是命在须臾,朝不保夕,亏得皇帝陛下派军到来,救我全家性命,此恩此德,如何忘怀!儿休得妄动,否则我先杀你!”

张继祚无奈,乃止。

第二天,已有人传报梁太祖朱晃(朱温)。

朱晃(朱温)召集从臣,传见张宗奭(张全义),张宗奭(张全义)恐昨夜张继祚事发,吓得乱抖。

妻储氏从旁笑道:“如此胆怯,做甚么男儿汉?我随同入见,包管无事!”

遂与张宗奭(张全义)同入,见梁太祖朱晃(朱温)面带怒容,当即竖起柳眉,厉声问道:“宗奭一种田老汉,守河南三十年,开荒掘土,敛财聚赋,助陛下创业,今年齿衰朽,尚何能为?闻陛下信人谗言,疑及宗奭,究为何意?”

朱晃(朱温)被她一驳,说不出甚么道理,又恐储氏变脸,将日前暧昧情事,和盘托出,反致越传越丑,没奈何假作笑容,劝慰储氏道:“我并无恶意,幸勿多言!”

储氏与张宗奭(张全义)夫妇,乃谢恩趋出,朱晃(朱温)也未免心虚,即令侍从扈跸还都。

再命杨师厚率三万大军,进驻邢州,谋划再次攻击赵州。

赵王王镕闻报大惊,又致书晋王李存勖,相约会议。

两王共至娘子关承天军,设宴相会,握手叙谈,很是亲昵。

李存勖因王镕为父辈,称王镕为叔。

王镕因担心梁朝的强大军事压力,脸上虽然强作欢笑,心中却是不甚开怀。

李存勖慨然道:“逆贼朱温,多行不义,焉能长久!登基称帝,就是他的人生巅峰。恶贯已经满盈,必遭天诛地灭。虽有杨师厚等助他为恶,将来总要败亡。倘或他前来侵犯,我愿率军救援,请叔父勿忧。”

王镕这才转忧为喜,亲自斟酒,捧杯为晋王祝寿。

晋王一饮而尽,也斟酒回敬,王镕亦饮毕,又令幼子王昭诲,谒见晋王。

王昭诲年仅四、五岁,王镕带他一起来。李存勖见他粉雕玉琢,十分可爱,许诺将来把女儿嫁给他,割下衣襟为盟。彼此欢饮至日暮,方各散归。

晋、赵交好,从此益固。

梁太祖回到西京洛阳,忽闻晋、赵将联军南来,又想出些风头,乃亲至兴安鞠场,召集将吏,亲自检阅、教导,待逐队成军,即下令亲征。

只是自感精力不济,乃环顾众将道:“假使霍存尚在,何须朕如此辛劳!诸君思念霍存否?”过来几天又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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