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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坍塌 (第2/2页)

听着玉峰城话里的句句意有所指,甚至威胁玉弘蝶回玉家,沐之已忍无可忍。

她攥紧玉峰城的衣领,强压住心头的杀意,一字一句切齿道:

“玉峰城,你以为老子好脾气么,不过是一身太子金袍捆着老子做正经人罢了!你若再动你那脏心思一次,老子便折了你的四肢,剜了你的皮肉,将你那玩意儿割下来喂狗!听见了吗?”

玉峰城何曾被人这样威胁过,早已吓得面色如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连连点头。

沐之缓缓松开手,却又使出内力扣在玉峰城脖颈边,用只有玉峰城能听见的声音冷冷道:“走夜路的时候小心点,无尘蛊嗜血,定不会嫌你的血脏。”

说罢,沐之后退一步,一脚踢翻了玉峰城手里的包裹,那金黄的金锭滚落了一地,所有的玉家弟子们都不再是先前那幅喜形于色的样子,全都噤声跪着,不敢抬头。

在沐之带着玉弘蝶和炎错大步离去的时候,她并未看见身后,玉峰城的脸色是何等怨毒。

沐之只知道,很快,白慕容再次下令,命玉峰城暂时接管西南的铁矿开采。为防止天狼军怨怼,白慕容竟还命十五万诸侯联军卸了天狼军的军备。

据说,这次接管铁矿开采,是玉峰城花了巨额代价才争取来的。

按照规矩,沐之作为废太子,无皇令不可前往诸侯封地。玉弘蝶只能亲自前去签署移交铁矿开采的商约书。

纵使沐之再不想答应,却违抗不了白慕容的“皇命”。

万般无奈之下,沐之只得叫洪错陪着玉弘蝶同去。

洪错不明白沐之在担心什么,因为他连想象都想象不出玉峰城和玉家的阴暗肮脏,他只觉得沐之很奇怪,为什么一遍遍地嘱咐他,一定要保护好玉弘蝶,不能让任何人碰玉弘蝶一根手指头。

临走的那天清晨,沐之守在房门口,看着玉弘蝶打开许久未用的眉黛、胭脂、眼晕......

玉弘蝶一样一样地往脸上涂着五颜六色的妆饰,沐之却只觉得那色彩刺痛双目。

她不是没想过,白慕容为了卸下她的势力,会用上怎样的手段,只是没想到,玉弘蝶竟首当其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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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弘蝶与洪错一离开,便又剩下沐之独自一人。

她不想回京都,回到那个已冷冰冰的太子府,索性去了万一门,命门中张罗起大宴,企图将一切烦忧都抛之脑后,只管与众弟子们宴饮畅谈。

万一门的弟子们依旧一副没心没肺的古道热肠的模样,再加上隔着银面具,也全然瞧不见沐之的脸色十分不好,弟子们便只高兴沐之突然回来,在宴会上笑闹滔天,推杯换盏,比武掐架,好不热闹。

宴席整整热闹了两天一夜,这是万一门这样江湖正派极少有的事。

在第二日的傍晚,众弟子们已经喝醉了五茬,又睡醒了六茬的时候,伯仲宫派人递上了名帖,说是伯崖生前来拜访。

沐之原本独自一人坐着喝酒,又被姬如霜碎碎念的担忧扰得心乱,一听老朋友伯崖生来了,她立刻眼睛一亮,命人将伯崖生请进门中。

伯崖生坐在椅子上,由几个弟子抬着上山,进了万一门。

偌大的广场上横七竖八地摆满了酒榻,身穿青白色服饰的弟子们更是四仰八叉地躺了一地,沐之正一身白袍瘦影,孤独地遥坐在高座之上。

“崖生!你来的正好!快来同我喝酒!”沐之在高座上大声地喊,高兴地挥了挥手里的酒壶。

伯崖生朝沐之而去,还没走近,就被冲天的酒气呛得连连咳嗽。

不等伯崖生平复气息,沐之便高兴地一把揽过他的肩,用力抱了抱,笑道:“你怎么突然来了?我可真高兴!”

伯崖生的脸上有淡淡的笑容,也有两分无奈,道:“听说了你的荒唐,来劝劝你。”

他嘴上说着是来劝沐之的,但说完却摸索着拿起一个酒碗,浅酌了一口。沐之见状,不由仰头哈哈大笑。

闲聊几句,见伯崖生脸色红润,精神焕然,比上一次她见到他时,那心如死灰的模样好了不知几千几万倍,沐之心里有了些安慰,不由伸手捏捏伯崖生孱弱的肩膀,道:

“你别喝酒了,多吃点肉吧,瞧你瘦得,狼见了你都得哭。”

伯崖生失笑,摇摇头,转而敛了笑容,道:“风盟主,你好像很难过,你的声音像是哭过。”

沐之举酒碗的手顿在半空,苦笑一声,想了想,道:“走吧,我们找个清静点的地方喝——去后殿!”

不想吵着姬如霜和孩子们,沐之叫几个弟子将酒桌抬到了一处偏殿的后殿院落。

此院靠近山林,四四方方,种着一棵三人难以环抱的大榕树。

榕树伸长着冠子,将院子遮挡得严严实实,看起来有些阴森,因此门中很少有弟子会到此处来。

几个弟子收拾打扫了一番,放置好酒榻,又贴心地为沐之搬来了二十几坛酒。

一旁的伯崖生坐定之后,身边护卫的弟子却不肯离去,仍旧据守在伯崖生身后。

沐之见状好笑,打趣那两个弟子道:“怎么,还怕我欺负你们宫主不成?”

两个伯仲宫的弟子赶忙抱拳行礼,道:“弟子们不敢对盟主不敬,只是自上次宫主失踪了几日后,弟子们便日夜在宫主身边守候,以防不测。”

伯崖生摆摆手,对两个弟子道:“无妨,若是别人也就罢了,但在风盟主面前,你们不必护卫了,去吧。”

两个弟子犹豫了一下,互相对视一眼,才肯离开。

看着两个弟子一步三回头的样子,沐之笑道:“你还说门中没有对你真心追随的弟子呢,我看这俩小家伙就不错。”

伯崖生淡淡笑道:“他们还指望着在我这里洗白滥杀无辜的过去,能够以新身份下山做人,自然是怕我出意外死了,那他们就又得重新找门派投靠了。”

沐之哑然,她从前听伯崖生说过很多次,伯仲宫人人皆为利来,为目的而来,而伯崖生操控整个门派的关键便是制造利“利”,制造“目的”,只是没想到看起来再光明坦荡的人与物,背后的黑暗都是不可轻易窥探的。

她岔开话题,为伯崖生倒上一碗酒,道:“算了,不说那些了,先喝酒!”

伯崖生端起酒碗浅酌一口,而后道:“酒很好喝,总能让人忘却眼前的烦恼,只可惜烦恼不会因醉酒而消散。”

听出伯崖生话语里的劝解,她不由沉默。

是啊,难道躲在万一门里,就不用去面对白慕容了?难道喝他个两天一夜,就能让一切烦忧烟消云散了?

等出了万一门,等放下这碗酒,她还是要面对那复杂浑浊的局面。

她叹了口气,仰天看着渐渐西沉的落日,只想时间能驻留在此刻,却不料伯崖生的下一句话,就叫她惊得目瞪口呆。

他道:“太子,盟主,你只能选一个。若选一个去专心做,去义无反顾做到底,以你之力,必将达成。”

她惊愣:“你、你、你怎么知道......”

“风盟主每次云游在外的时间,都恰与太子白夙沙征战或出游的时间一致,一次两次便罢了,但次次一致,我便很难不去联想;再加上如今万一门一切无恙,你却如此烦忧,便知你定然不是为了门中事务,大概是为了如今闹得最沸沸扬扬的新皇与废太子之争;最重要的一点是,我不相信这世上会有一个比风袂衣还卓绝的人物,若有,那便一定是你扮作的。”

“你这真是胡乱......”她顿了顿,艰难地说出后半句:“又合情合理的联系......不愧是江湖第一最强大脑,在下佩服佩服......”

伯崖生微微一笑,一双灰蒙蒙的眼睛,透出两分少有的狡黠,道:“我诈你的。”

愣了一瞬,她忍不住拿起一只酒碗朝伯崖生砸去,脱口大骂道:

“你大爷的!”

酒碗软绵绵地落在伯崖生的衣袍上,随即滑落在地,发出清脆好听的碎裂声。

二人忍不住同时笑起来,沐之越笑越大声,边笑边大力拍着酒桌,差点将桌子都拍断。

听着沐之夸张的笑声,伯崖生渐渐止住笑声,轻轻叹了口气。

她笑累了,伏在桌子上,视线盯着脚下土地上一只小小的移动的蚂蚁。

嘴边的笑容渐渐散去,她抹了把眼角,起身抱起一坛酒,鲸吞似的灌了下去。

烈酒像瀑布一样冲向她口中,也洒在她衣衫上,桌子上,甚至迸溅到伯崖生的脸上。

伯崖生安静地坐着,不开口,也不打扰。

她喝罢一坛酒,狠狠地将酒坛摔在地上,可酒坛却只是在土地上打了个滚,骨碌碌地撞到了院墙,才噼啪炸碎。

她苦笑:“你既然猜到了,为何还要说出来,你就不怕我这个阴险毒辣的太子,为了保住武林盟主的身份,杀你灭口吗?”

伯崖生摇摇头:“我听说过白夙沙行事的冷厉和狠毒,可我只认识风袂衣,并不认识白夙沙。”

她禁不住眼神一暖,踉跄着走过去,靠着伯崖生坐下。

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回报这份相忘于江湖的珍贵友情,只能伸出酒渍斑斑的胳膊,一把揽住伯崖生的肩膀,用力揽了揽,郑重地道一声:

“谢了。”

伯崖生的嘴边噙着淡淡的笑容,道:“那你今后打算如何?这几日的整日欢宴酒肉不离口已经实现了,接下来是不是得请戏班子唱三回,请小娘子们跳十二个时辰?或者我们直接开始游历江湖,寻个风水宝地藏金银财宝,然后再绘制一张言辞模糊的寻宝地图,可好?”

这是当初伯崖生于心灰意冷赴死时,沐之用来劝他的话,此刻却被他活学活用,半是劝解半是揶揄地说与了沐之。

沐之哑然失笑,却很明白伯崖生话语里的邀请。

离开这里,离开“太子”这副金灿灿的枷锁,从此便只做风袂衣,随着伯崖生一起,游历山水,寄情江湖。

若是从前,沐之是绝不会考虑这种提议的,因为她有太多放不下,太多舍不得。

可现在,她手中的一切已经像流沙一样,她越想握紧,便越是什么都留不住。

对于现在的她来说,这提议真的很诱人。

“放了吧,全都放了吧......”她松懈下整个人的力气,仰躺在地上,像是劝告似的,一遍遍对自己说着。

不知是不是连喝了两天一夜的酒的缘故,沐之开始觉得头昏昏沉沉,酒劲像海啸一样冲击着脑袋。

在彻底醉过去之前,她仿佛听到伯崖生在轻声地说:

“放下白夙沙——放过你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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