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瘟疫 (第2/2页)
“广宣大哥呢？”沐之问到。
茹双捧着菜汤，哽咽道：“五天前染了疫症......没了......”
四下瞬间陷入沉默。沐之坐在一边，许久没有说话。
她用绝好的耳力听着四下哀鸿遍野，惨叫哭声连绵，一直坐到了晚上。
终于下定决心，她趁几人都睡着了，独自去往了城中水井旁。
她跳下井，两腿瞪在湿滑的井壁上，割破手腕，淹没进井水。
仔细闻了闻，井水隔绝了血腥味，她心里强自镇定。
一直放血到头发晕，她才浑身冷汗地跳出水井，踉跄着往破庙走去，却因为太过虚弱，没有发现远处有一双不怀好意的眼睛一直盯在她的后背。
第二日，她去城里寻到几个还没被感染的人，号召几人召集百姓，将井水一一与百姓分喝。
只可惜第一个拿到水的人还没来得及喝，就被一把打翻，何广林从一旁蹿了出来，指着沐之大叫道：“诸位千万别喝这水！我昨天晚上亲眼看见这小子跳进井里，不知是洗澡还是放了什么毒药，总之不是什么好东西！说不定他就是想毒死我们，好自己挨家挨户搜刮粮食活下去！大家千万别喝！把这小子捆起来杀了！”
沐之气得一把揪住何广林的衣领，“你他妈胡说什么？！”
见这么多人在场，何广林也不害怕，梗着脖子道：“那你说你半夜跳到井里干嘛？你说个理由出来啊！”
“老子是救人！在井水里放了治瘟疫的药！”
“放屁吧你！你有解药？你比那医官还厉害？那你说啊，是什么解药，你说啊！”
沐之咬着牙，瞪着何广林的眼睛几乎要喷火，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何广林一下子势强，大叫：“看吧看吧！说不出来吧！你就是下毒了！”
周围的百姓连忙纷纷扔下手里的碗，哪敢再喝。不由骂起沐之。有几个胆子大的想上前和她理论，却见她周身气势狠厉，也不敢多言，只得边骂边离去了。
碗摔碎一地，井水全部洒在地上，看着一地血腥气的井水，沐之顿觉不妙，顾不得和何广林多纠缠，只得匆忙回到破庙，带上风如湛和桃子上路。老阿婆和茹双无处可去，也只得跟上沐之。
带着这么多人，沐之走不出城，只得在城郊与驻守官兵之间寻了间茅草屋住下。在晚上的时候偷偷潜入城里，将井边混合了她血液的水洗刷干净。
大概是因为关中大疫，搜查她的官兵也害怕瘟疫，不敢入关中。她一连担心了好几天，只听那狗吠声徘徊在关中外，久久不离去，却也没有靠近的迹象。
倒是何广林仍躲在茅草屋不远处的树林子里，每到沐之煮野菜汤的时候，他就会过来大喊：“茹双！我是你相公！你多少匀我点吃的！不然你就是杀夫的毒妇！”
茹双恨得牙痒痒，对沐之道：“不用理他！饿死那个王八蛋！”
可沐之怕何广林终日大喊容易招来官兵，只得每次匀出一份菜汤给他。
何广林得意地笑：“怎么样，茹双活儿好吧？就这么一言为定了，我把女人给你睡，你每天给我点吃的就行！悄悄告诉你，茹双有一招可绝了，是......”
“何广林，我要是杀你，比捏死只麻雀还容易。别逼我。”沐之冷冷地打断何广林。
看出沐之眼中已经临界的怒火，何广林也不敢多言，只仍旧每天一闻到饭味就来门前叫喊。
“杀了那个王八蛋吧，我不心疼！”茹双流着泪说。
沐之没有回答，倒是桃子和风如湛一见茹双哭了，也立马咧开嘴哇哇大哭起来，三个人顷刻哭作一团。
“你俩小兔崽子哭什么？”沐之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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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么等过了十天，见四周官兵戒严丝毫不见松懈，外面的狗吠声也一直没断，沐之心里十分着急。白百里明摆是想把所有人和瘟疫一起耗死在城里，难道她就一直这么等着躲着，直到关中百姓死完了，将她暴露出来？
况且狗吠声不再离开，就说明黑甲兵已经开始怀疑她就在关中内了，不然为何不去别的地方寻找。没想到这瘟疫反而成了她暂时的保护伞。
她开始计划杀出城，可又担心她一露面就会被雨水箭矢克制住，那就完蛋了。
见她终日忧愁，茹双还以为是因为找不到食物的缘故，便趁她外出的时候，也偷偷去寻食物。
沐之拔了野菜归来，看不见茹双，问了老阿婆和两个孩子，都不知道她去哪儿了，她只好自己出去寻，却在树林边听到了何广林的咒骂声。
“你个小娼妇！怎么？被那小白脸顶爽了，就忘了谁是你相公了？妈的！还敢不从我！”
“何广林！你这挨千刀的畜生！你放开我！！”
“老子是你相公！你活该伺候我！再动我打死你个臭婊子！”
“啊——”茹双惨叫一声。
沐之循声而去，只见何广林将茹双压在地上，正在扒她的衣裙。
忍无可忍，沐之狠狠一脚飞起，将何广林踢出去三五丈远。
何广林被踢得口鼻直流血，脑子嗡嗡作响，他想站起来咒骂，却立马看到一道金光闪过，一柄巨大的寒刀横在了他的脖子上。
沐之握着斩金乌的手不断微颤，她强忍住杀人的冲动，斩金乌的刀身发出轻微的鸣叫。
“穆敖，走吧！别让这畜生污了你的刀！”茹双再恨也终究不忍，哭着拉住沐之。
沐之也知何广林罪不至死，便强压下怒火，抱起茹双离开。
何广林心有余悸地看着沐之轻功飞远，恶狠狠地在地上啐出一口血。
到了晚上，茹双突然发起高烧，沐之知道她染上瘟疫了。没过多久，那老阿婆也开始发烧呕吐。
沐之心急如焚，可她的耳力听得到猎犬的叫声就在关外，她若是冒险取血，叫黑甲兵确定了她就在关内，那纵使有瘟疫，只怕那些黑甲也会冲进来了。
他们没有她的画像，没有天罗缉拿令，却有闻着她血腥味就能找来的一流猎犬。
何广林本来还想进庙里撒泼要饭，却隔着大门瞧见茹双和那老阿婆不住呕吐，立刻吓得跑了，再没出现过。
沐之看着茹双和阿婆渐渐微弱的呼吸，耳听得关外清晰的狗吠和铜马镫的声音，她的心里却很平静。
因为从听到风如湛哭着喊“茹双姨娘！茹双！茹双！”的时候，沐之就知道，她做不到硬下心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