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交差 (第2/2页)
“我不怕,我,大男主。”
话虽如此,一行人还是各怀心事地行至一院落前。欲叩门,然而门上泼满了剩饭剩菜,令人无从下手。
白应留让众人后退一步,率先踹门而入。院中算是洁净,只是落了许多石头,窗子亦被石头砸得破烂。
白应留下意识握紧李尤的手腕,将她拉在自己身后。杏香屏住呼吸,扶着水墨跟在他们二人身后。萧别离垫底,以防再有石头入户。
“啊!”
男人的惨叫声忽然从房中传来,白应留正要动身去看,却被身后害怕的力量扯住了手。一瞬怔仲,萧别离便抢先窥探情况。
不过院落不大,剩余几人很快跟上后,齐齐看到一位包着头巾的中年女子,她的对面坐着一位头裹青巾的中年男人。
无人敢想,这正是谢庄锦与张自行。
张自行伸手欲碰自己额角的伤,却摸到了血。
谢庄锦拿着沾水手巾,重重摁在他伤处道:“不让你摸,你还摸?是不是手贱?”
“啊……嘶……你就不能轻点儿?我又不知道它破了。”
她翻个白眼,又拿起桌上瓷瓶,对着他的额头倒药粉。
他躲开道:“不行,用金疮药易留疤,这点儿小伤无须止血,很快便好了。”
她将瓷瓶扔回桌上道:“爱用不用。”
萧别离与白应留无奈对视后,主动迎腔问:“这又是怎么了?”
张自行伸手欲碰额头,触碰之前又收回手道:“陶天泽罚她两个金元宝,不让她继续干了,且那些邻舍要赶她走,若不是今日有我在,她定要被石头砸死。”
“说得好似只砸我,不砸你一样?这么多年的德行,还不改。”谢庄锦抱臂发火,又瞪着萧别离问:“还有你们,怎么才来?”
萧别离抱臂瞪着白应留问:“你怎么才来?”
所有目光聚集在白应留身上,以及将他手臂放在自己鼻旁的李尤身上。
李尤眨着怯生生又水汪汪的眼睛道:“失礼了,但是……臭。”
谢庄锦推了一把张自行道:“听见没,说你呢,换衣裳去。”
“哎呀,说你呢。”
夫妻两个推搡起来,好半天后方一人进一间屋换衣裳,令众人在院中等候。
李尤踮起脚尖,在白应留耳边问:“他们就是给了县令一个金元宝的夫妻吗?看起来不像一般有钱呢。”
“是不一般,他们是太后、上皇。”
猝不及防的腿软来袭,李尤发誓,这辈子再也不以衣、以臭味取人了。
白应留堪堪扶住小丫头,脸上的笑意尚未收回,便闻及弯刀破风旋转而来。
“蹲下!”
“啊?”
“蹲!”
众人随声蹲下之际,弯刀回至主人手中,正是奉赤。
她的身影随刺出的刀显现,白应留按下李尤的手,捡起一旁的柴刀,迎面而上。
顷刻之间,压迫感布满院落,柴刀在距奉赤面尚有一掌处劈下,她忽然僵在原地,呼吸凝滞,待回神时,柴刀已架在她颈间。
白应留鹰瞵鹗视地收紧柴刀问:“谁让你来的?”
奉赤大口喘气,宛如重获新生。
她道:“陶天泽让我捎些话给你,当年他去过鬼窟,在里面发现了一些黑色粉末和车辙印。那些黑色粉末或许是古书上记载的火药,你若是有何线索,最好告诉朝廷,莫秉着江湖习气乱来,家国安危不是个人逞强的事。更莫想着,一切有太后,太后最大。如今圣上已不是黄口小儿,御驾亲征后更是收紧权利,群臣连他嫁娶都逼不得,已退位的父皇母后又如何?若是双亲与皇上对立,便会引发动荡,更是害了太后与上皇,包括圣上那双腿残疾的好弟弟。”
白应留将柴刀扔在一旁道:“知道了,你走吧。”
缓过劲的众人皆站了起来,奉赤仍伫立原地。
“还有,通缉令的事情,多谢。”
“还你人情罢了。”
言毕,奉赤仍无离开之意。
众人紧张之际,白应留骤然想到奉赤尚有一事未了,便道:“鼓破万人捶,而今你想让县丞得到什么报应,我不拦你,但是莫杀人。一来,陶天泽在。二来,人在尘世造的孽应在阳间还,人死债消。”
“不是为此,我知晓此事无法将其定罪,但陶少卿承诺,县丞所犯之事必使他身首异处,亦同意我去探监,好生吓那县丞一番。”
“那你所为何事?”
奉赤收刀道:“我想问你,如何才能参加武举?”
白应留这才明白,奉赤并非替陶天泽来叮嘱他,而是有求于他,却无法开口,便妄图如同当年一般,战胜他以获得一个什么都能答应的条件。
若此次她赢了,这句话便不是问句。
但此事,不必这般大费周章。
他道:“于你而言,在长安城门口便会被拦下来,届时对守城兵说你是流民,要参加武举,让他们带你去办一个户籍。”
奉赤抬眸问:“这么容易?”
“不容易,你要言明你的来历、去处,欠税多少,而后要在京城种地一年,日后亦须补齐所欠税。即便如此,你武举夺魁,手下也不能超过五个兵,多半是当个捕快。”
限制颇多,然奉赤仍旧抱拳道:“多谢,日后有机会,定报答与你。”
奉赤翻墙而出,谢庄锦亦自屋内走出道:“唉,剿匪果真不能让你去,明明是放下屠刀就能过上安生日子的法子,让你说的还不如砍砍杀杀,好似非把人劝退才安心。”
众人闻言转身,谢庄锦换下那一身做倾脚工时穿的衣裳,亦与方才同夫君吵闹妇人不同。
李尤望着她,虽未有什么东西闪过脑海,却仍旧觉得这面相有几分眼熟。
眼熟归眼熟,不碍对方双目一敛,她便“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