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计算 (第2/2页)
“你会说话,长了张嘴总偷吃东西。”
她红着脸嘟囔道:“也没有总吧,偶尔一两次,也没吃几个山楂大枣……”
王留行仍旧没有好脸色,却行至她面前,伸手道:“喏。”
她自知是白应留从中斡旋,方让这块顽石有好心,那当然要卖一个面子了。
“我空不出手,你先拿过去吧。”
“爱吃不吃。”
王留行虽是语气不好,但李尤不生恼意。若非手中端着粥,她已经一蹦三跳地去阿庆家了。
不过,她确实是一蹦三跳地回了院门,远远望一眼,便觉生意盎然。
“你们都在等我吗?”
王留行指着粥道:“你煮的这东西,谁晓得能不能吃。”
“怎么不能?”她一屁股坐在放着糖葫芦的位置道:“还想着为何中午你不在,觉得怎么这般空落落的。眼下我知道了,是你话太多了,还不中听。猛的拔掉一根刺,是会让人不安的哈。”
见二人又拌起嘴,反倒令另二人放下心。
吵吵闹闹的一顿饭用罢,李尤探头探脑地看着洗碗刷锅的王留行,问他有何打算。
他没有什么打算,这么多年这般过,已经习惯了。
“缘分不由人,强求不得。”
“这一点,你和木秀谷主倒是相似得很。”
“你不必安慰我,我本就不对你抱有什么期望。”
她闻言,又与其吵闹起来。白应留循声而来时,她又对着自己强求来的缘分嘱咐半天注意身体后,思量着如何对萧木秀赔罪。
入夜后,萧木秀在烛光下,以浆糊粘连画册,看起来辛苦异常。
与萧木秀相处有一段日子,李尤认为她是温柔之人,可难以忘记初见时,她笑着说要用火炮对付来人。
细细思量,太后娘娘、太上皇、白应留瞧着皆为平易近人之人,然而,亦为大开杀戒之人。
李尤探着脑袋,眨巴眼睛,越想越腿软。
以至于萧木秀发现她时,仅是轻声问她有何事,她便惊得跪在了地上。
萧木秀搁笔起身,诧异地扶起她道:“女儿膝下亦有黄金,我既非天地君亲师,你怎跪我?”
李尤被扶起时,仍有些腿软,但既往经历使她明白,小聪明耍不得,遂道:“我犯错了,犯了大错。”
萧木秀扶她坐下道:“算不得错,若是急用,我不会给你。”
她抓着萧木秀的手臂道:“可是王大哥非常生气,我未见他生过这么大的气。”
萧木秀拍拍她的手道:“他并非怒你,而是怒我没个谷主的样子。”
“怎么没有?你可好了。”她将脸贴在萧木秀的手臂上道:“我可喜欢你了,一开始,你说要用火炮的时候,虽是有谷主的威风,可将我吓坏了,我想着,你定是个顶狠心的人。未成想,你人这么好,也对我好极了。”
看着她蹭来蹭来的脑袋,萧木秀无奈笑道:“做谷主不能单是个好人,有时也要做坏人。”
她又抱着萧木秀的肩膀问:“那你为何对我如此之好?”
“我对你很好吗?”
她坚定地点头道:“很好,从前一同吃住,没有摩擦,便不觉得你对我好,如今有了摩擦,你仍如此待我,可谓是待我极好了。你怎么对我这么好呢,你就不怕我抱着那堆纸撕着玩儿吗?”
萧木秀失笑道:“你非三岁儿童,行事自有打算,怎会拿纸撕着玩儿?若真撕着玩,从你月钱里扣就是。”
她愣了,眨巴几下眼睛道:“你还说自己没有个谷主的模样?”
萧木秀失笑,用空出来的一只手臂剪了烛芯,使屋内光亮更甚道:“你本于此住不了多少时日,待你好些,或许将来也似老白一般,出谷后将药谷的好名声带出去,令谷中更富足一些。”
原来也是因为她是个有用的人。
李尤逐渐接受,因为她能被旁人利用,所以才有人对她好这件事,便拉过桌上的浆糊道:“你果然有谷主的模样,算盘打得这般响,我偏不如你意,我就要在这里留着。”
“世事无常,半点由不得人。想来,你是住不久的。”
萧木秀见她不应,又看她将画册仔细地粘起来,便含笑取出棉线,将燃落的蜡烤化,包裹棉线,成为新的蜡烛。
烛光之下,二人静静做手头之事,抚平李尤躁动不安的心,也使她思量是否真的在留在这里。
“木秀谷主,为何我在这住不了许久?”
“你们初至此地时,便有刺客出没。即便眼下时日平静,难保不是危机四伏。尽管刺客是冲老白而来,但你不会随他而去吗?而药谷不会为他牺牲,药谷只求平安、平静。”
此话有理,李尤一直以为白应留自鬼窟事件之后便被迫退出警世司,从此当真成为浪子。听萧木秀一言,她恍然大悟,鬼窟之时,外人并不多,在那之后,关于他的流言四起,久久不息,将他折腾得不轻,或许正是有人不许他归隐山林。
可他好似有留在药谷的意思,平日里已然尽是认怂,大有不入江湖之象。难道他要隐退,还能逼他出山不成?既是有太后保他,警世司怎会对他赶尽杀绝?既是认怂了,那于武林人士来说,也是穷寇莫追方对。
“江湖更迭不休,白应留总有被忘记的一天。而他喜欢这个,所以我必然要留在这里。”李尤下定决心,指着萧木秀身后的药架道:“木秀谷主送给大家的驱蚊囊、消肿油什么的,好多我都没有见过,我至少要学会了,你才能赶我走。”
萧木秀含笑摇头道:“药谷不行医,不卖成药,只卖药材,以免惹是生非,你可忘了?”
“那我学会了,出去后,能不能说是我自己个儿的独家秘方?”
“可以。”萧木秀戳了一下她的脑袋道:“但你若拜我为师,岂非与老白差了辈分?”
“我就说拜了你的师父为师嘛,反正他老人家退隐了,发生什么都不会知道。”
“不可妄言,他老人家正在东边的迎日山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