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乌烟瘴气 (第2/2页)
说完,觉得不妥,再次看向二蛋父母,微微一笑,说道,“让你家孩子带我二人熟悉一番,可否。有报酬的。”
“当然,当然。”二蛋父母慌忙点头应允。对着二蛋招手,待二蛋靠近后,拉致一边,二蛋母亲从怀中掏出几枚铜钱递给二蛋,悄声说道,“若是那个小女孩有喜欢吃的东西,你便大方点,替她买了单,知道吗?”
二蛋似懂非懂,但还是点点头。
二蛋父母看着二蛋如此,极其欣慰。
然后二人头也不回,神情激动迅速走向绳床巷。
…
一二追出门外,少女已然走远。耸耸肩膀撇撇嘴,好似所有人都觉得他是扫把星,争先恐后想要远离他。
回到桃花庵内,收拾了一番后。
孔嘉仁提着一包东西进了桃花庵。坐稳后,便笑意盈盈的看着一二,从包里掏出一套崭新的棉衣棉裤,递给一二,说道,“不要嫌弃。自古穷酸书生,以我身上的钱财,只能为你置办一套粗布棉衣。”说完,他再次从包里掏出一件灰尘扑扑的坎肩,递到一二手里,神色郑重道,“这件坎肩,往后日子,一定要穿在身上。”
说完,便起身,摸了摸一二的头颅,微微点头道,“好多了。”
一二不知所措。
除了爷爷之外,好像从未有人对他如此好过。
他尴尬的看着孔嘉仁,深深一拜,慌忙掏出一些碎银递给孔嘉仁说道,“先生,谢谢。我这里还有些碎银,先生收好。”
孔嘉仁却摆摆手,微微一笑。
待一二穿好衣服,收拾整齐后,孔嘉仁再次说道,“桃花庵乃四方神庙,之前你无家可归,她收留你便是理所当然。但现在,你入了我私塾,便属于我私塾之人,再寄居在桃花庵,便有了涉嫌便宜之说。所以,你现在,理当搬去私塾。”
一二有些不解,桃花庵一直是无主之物。就算是以后,依然是无主之物,无主之物,为何会有占便宜一说。
见一二不解,孔嘉仁再次说道,“就好比,你明明有家,却依然住在别人家一样。尽管别人家无人居住,但终归是别人家。”
一二还是不解,但却鞠躬拱手说道,“我知道先生心疼我,不愿我在这里受冻挨饿,所以想了这样的措辞来让我搬去私塾。”
孔嘉仁似乎没有想到一二会说出这番话。不禁摸了摸一二的头颅,面带微笑。
一二的行李着实不多,孔嘉仁夹着被褥,一手轻松的提着牌匾,一二怀里抱着陶罐,背上背着粗品剑胚。
如此,便搬完了。
很难想象,一个少年的家,仅有这些。
孔嘉仁看见那块牌匾的时候,愣了一下,然后竟爽朗一笑。
一二却红了脸颊,轻声说道,“二蛋见我无床可睡,便背来了城门楼子上的牌匾。”
“好。”
孔嘉仁却满面春光,爽朗笑道。
…
青阳镇人满为患,甚至,依靠青阳镇南门,也被搭上了帐篷,依着未央山。
各色各样的人皆有。
冲突也屡屡发生。
有人无意间踩了一下外乡人的脚,便被外乡人一剑剁成八块,喂了身边的宠物。
有人喝酒太过大声,有人便觉得吵闹,拳脚相向,大动干戈,死伤无数。
有人只是穿着华丽,却被一帮叫花子群起而攻之,哪料,一帮叫花子竟惨死在华衣锦服之人手中。
…
这样的事情屡屡皆是。
镇中乱作一团。居住在青阳镇的人,无不胆寒,轻易不敢踏出一步,生怕惹怒了外乡人而惨死当场。
而让人们惊讶的是,那个瞎子青年道士,依然自在的摆着摊。仿若发生了这般变化,于他而言,并无大碍一般。
孔嘉仁带着一二,路过瞎子青年的时候,孔嘉仁有意看了一眼瞎子青年,然后竟径直坐在了瞎子青年的摊子前。
瞎子青年先是一怔,然后迅速将桌上的三枚铜币收起,摘下眼镜,露出重瞳,看向孔嘉仁吊儿郎当说道,“你我井水不犯河水,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孔嘉仁和煦一笑,抱着铺盖提着牌匾的他,看起来不伦不类。但是他依然坐得笔直,说道,“今日我与姜老头偶遇,顺势谈起了你。”
“哦。”
瞎子青年嘴角带笑,一脸玩味,一挥衣袖,说道,“那说说看。”
哪料,孔嘉仁却直直起身,冷哼一声,头也不回的离去。
一二有些尴尬,对着瞎子尬笑了两声,便直直追向孔嘉仁。
瞎子青年急的跳脚,慌忙收起桌子,屁颠屁颠便追随着孔嘉仁前去。
一路碎碎叨叨,缠着孔嘉仁让说出个一二,不然便一直尾随。
颇有无赖撒泼之意。
孔嘉仁似乎司空见惯。一路不语,只管前行走路。
行至私塾时,便停下脚步,看向瞎子青年,说道,“果然是牛鼻子执拗性子啊!”
瞎子青年李也一听,顿时急了,上前扯着孔嘉仁的衣服,恨恨道,“来来来,打一架。今天谁不打架谁是孙子。”
孔嘉仁白了一眼李也,说道,“你家老子,讲究顺其自然,怎么到你这里,便成了老子拳头天下第一了。还自然个屁。”
李也一听,顿时急了,将身上的桌椅丢向地面,撸起袖子,脸红脖子粗,道,“放你至圣的屁咧,你家至圣不是不服就干吗?怎么到你手里,成了君子动口不动手了。”
一二想要上前劝架。但人小言轻,根本靠近不了两个一米八大汉的身。只得撇着嘴坐在一边,看二人掐架。
所幸二人看似推推搡搡,但依然只做口舌之争。
孔嘉仁推开瞎子青年,忽然正色道,“或许要不了一年时间,剑炉山,便…”
瞎子青年顿时捂住耳朵,惊慌的看着孔嘉仁,“你娘咧,不要害我。”
孔嘉仁顿时住嘴,神色黯淡推开私塾大门,然后蓦地转身,对着李也拱了拱手,道,“我二人一路相争,从青涩少年争到不惑之年,也没争出个胜负。”
孔嘉仁似是一叹,神色落寞,一步便进入私塾,大门敞开,院子诗书气浓郁,迎面扑来,就是不识字的一二,也觉得如沐春风。
能养出如此浩然正气,天下又有几人。
李也听闻,心口猛然一痛。
久久无言。
一二站在门口,轻轻地推了一下李也,说道,“道长,我家先生已经进去了。”
李也看着一二,恍惚了一下,然后看向一二抱着的陶罐,背着的长剑,同样轻声说道,“舞文弄墨,其实挺好的。”
一二有些摸不着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