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血色苍穹(贰) (第2/2页)
——她走了,她就这样走了,一生一世,永远不能再见了!
煊帝跪倒在雨幕中,痛苦地哀嚎。他看着是那么的孤寂而无助,他看着是那么的凄楚且可悲。
煊帝人生以来,第一次有了如此大的挫败感。帝国的衰落,臣民的离去,让他已无法像以前一样豪情壮志了。他是多么多么想要将夜澈留住,可是像现在这样子的他,还能做些什么?他还能给她什么?
夜澈……夜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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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代君王处理政务的清心殿中,恶心的酒臭味弥散在整个大堂里。台案前,煊帝满面通红地趴在一堆酒盏中,他双眼微睁,似醉非醉的模样。朦朦胧胧,能听到煊帝好似梦呓般,喃喃呼喊着夜澈的名字,他时不时抖动着身子,发出一阵阵恶心的干呕。
苍云煊帝,他带着苍云帝国走入了历史的衰竭。在夜澈离去之后,他日日酗酒度日,自暴自弃——他已甘愿作一个亡国之君。
清心殿紧闭的大门突然打开了,煊帝微睁的双眼向上扬了扬,怒斥:“朕不是说了,谁都不许进来吗?都给朕滚出去!”
殿门外,云孟麒皱着眉,一脸厌恶地走了进来。他跨过满地倒置的酒盏,径直走到了煊帝的台案前。煊帝微微抬首,刚想发作,就被云孟麒一把抓住,径直从王座上给拽了起来。
“你这个没出息的家伙,苍云帝国就快被你毁了!”云孟麒不顾君臣之礼,将煊帝强行带离了王座,朝着他怒声厉斥。
煊帝一把推开云孟麒,几个踉跄后,指着云孟麒醉骂:“云孟麒,看在你是朕皇兄的份上,朕不治你罪,你给朕滚出去!”
云孟麒丝毫没有理会煊帝的话,他一把拉住煊帝,将他生生地拖向了殿外。煊帝不停地破口大骂:“云孟麒,你给朕放手,朕要治你的罪,朕要斩了你!”
云孟麒把煊帝拖出清心殿后,狠狠地将他扔了出去,怒喝:“云叔凯,你给我好好看看这座朔阳城,将你刚才的话再说一次!”
煊帝踉跄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摇晃着步伐,睁开了他迷离的醉眼。苍穹之上,烈日的光晕刺得煊帝双眼生痛,他立马扭过头,闭上了眼睛。一阵干呕从胃里传来,他伏地呕咳着,眼泪顺着他的咳动,一股股地流下来。
云孟麒的心中闪过一丝不忍,对着面前狼狈不堪的煊帝凛然言道:“你若还有一丝信念在,就给我站起来。苍云帝国还没有结束,没有人允许你作一个亡国之君。所有的事,都已成定局,你的行为无法对现实有任何改变。你可以作贱自己,但是你永远都没有权利将苍云帝国的子民们置于苦难之中。”
云孟麒的话语如同一根火热的鞭子抽打在煊帝身上。煊帝咳得更加剧烈了,恨不得把五脏六腑全部都咳出来,他哽咽着,哭泣着:“皇兄,我还能做些什么?我已经是个废物了,我不配再做苍云帝国的君王了!”
云孟麒并没有直接回答煊帝的话,而是静默的凝视着他。许久之后,云孟麒才缓缓言道:“三尺国炎痕大人派人送来了信函,要求与你联姻!”
云孟麒话音刚落,一封信函便被扔到了煊帝的面前。煊帝伏在地上,泪水迷蒙的双眼,愣愣地注视着眼前这封在他绝望之中送来的信函。
“叔凯,不要忘了,你既是苍云帝国的君王,亦是苍云铁骑的统帅。只要苍云铁骑还在,苍云的雄风就还在,只要你肯振作起来,定可重振帝国的辉煌!”云孟麒刚毅的声音再次响起。
煊帝缓缓地抬起了头,看向了云孟麒。烈日的光晕下,云孟麒的身形显得格外的威武高大,那是属于苍云铁骑才有的傲气与英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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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枫庭的秋季,火红的枫叶在秋风的带动下,坠落在朔阳城西的官道上。枫叶落了一层又一层,将整条官道铺满、染红。
层层枫叶叠落的官道尽头,煊帝身披皇袍站立在漫天飘落的枫叶中,他那消瘦的身影以及斑白的鬓发,散发着如同秋天般苍凉的沧桑感。
官道的另一头,一辆华丽的马车碾着层层叠落的枫叶,缓缓驶来。一个年轻的小姑娘坐在车前,驱赶着马匹。待马车行至煊帝身前数十米处,小姑娘翻身下马,恭敬而礼貌地向他鞠躬:“三尺国夜家侍女夜菀儿,拜见苍云煊帝陛下!”
马车里,一只玉手缓缓地打开了帷帘,一抹宛如枫叶般的绯红出现在煊帝的眼前。
火红的枫叶,漫天飞舞在晚枫庭的秋色中。华丽的马车上,一袭红袍随着火红的枫叶翩翩起舞。红袍的主人笑靥如花,她微微躬身,礼貌而娴熟地向苍云王者问安。
煊帝傻傻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他都不敢相信,在他人生末路的时候,还能有如此的命运转折。他的心中百味交杂,眼前的红袍女子,那份温婉娴静是夕颜与夜澈,以及婧婠都无法比拟的。
红袍女子温柔而甜美地笑着,她美丽娴静的身影就如同是这秋日中绯红的精灵般,在漫天枫叶的伴随下,随风舞动——她的名字,唤作红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