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神启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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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台那位颇有些慈眉善目的老板娘果然在不久后为路明非送来了热过之后用保温袋装起来的牛奶,一起的还有打包好的关东煮、罐装可乐和一份五目炒饭。
关东煮和罐装可乐是给绘梨衣带的,是女孩的夜宵,想来小姑娘已然是做好了彻夜鏖战的准备,一时半会儿应该是用不上热牛奶了。
五目炒饭则是路明非给自己点的,说实话过了这好几个小时他也有点饿了。混血种就是这点不好,强大的身体机能则必然也意味着加速的新陈代谢,他们总是会更容易感受到能量消耗带来的疲惫感。
比如苏茜,别看嫂子平时看起来温温柔柔的,其实认真干起饭来吃下的量能撑死一个猛男。
老板娘把手里东西交到路明非手里的时候还语重心长地说什么年轻人要控制饮食啊晚上吃太多小心脂肪肝什么的,看来也是过来人。
路明非推开门的时候绘梨衣正用被子把自己包裹起来睁着大眼睛认真地看电视,红色的头发像是丝绸那样盘在天鹅绒的被子上。
窗外暴雨依旧,但可以看出来雨云已经薄了很多,暮色的天光渗透云层随着每一滴雨落下,檐前的滴水则像是一道绵密的银色帘幕。
房间里没有开灯,但借着电视机的光路明非还是见到拼花地毯上居然堆着白色的睡衣,像是某种毛茸茸的小动物奶油,男人的脸色变了变,站在门口没有进去。
绘梨衣抬头看向他,眼睛闪闪发光。她原本从自己的房间过来的时候还瑟缩羞怯,冷风吹得肌肤都显出些苍白,可这短短半个小时却好像已经好好休息了一整天,皮肤都红润起来。
“你回来啦。”女孩探出一只白皙温润的手掌,把写好的纸条给路明非看。
路明非点点头,把装着热牛奶、关东煮、五目炒饭和可乐的塑料袋放在地上,指了指地上被绘梨衣脱下来的睡衣,
“你先穿衣服,起来吃宵夜,然后我陪你打游戏。”他说,然后回身关上了门。
靠着酒店的卧室门,路明非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他点燃一支烟叼在嘴里,白色的烟雾袅袅上升,猩红的光点在黑暗中真是亮得刺眼。
从这里向外面看,这条街道其实并不繁华,甚至很有些年代感。大概是东京都发展起来之前就已经存在的老街,地皮太昂贵,开发商们都无力购买或者觉得买下来大概也赚不到什么钱,所以就一直保留了下来。
独栋的和式屋依旧是街面的主流,不过并不是那些传统的木头制品,大概也是水泥钢筋产物,有些路拐角立着贴了不知道多少小广告的电线杆子,水泥杆的顶部则挂着春节时留下来的用于祈福的鲤鱼旗,但已经千疮百孔了。
很多商家的门前依旧挂着蜡染的蓝色幌子,建筑之间种着一丛丛的晚樱,门口则是交替的枫树和银杏树。
天气好的时候这里应该也有很多人,小摊贩们会在巷子里用流动小车卖关东煮和刨冰,从外地或者乡下来大城市打拼的年轻人们很喜欢在这种地方享用那些廉价的美食。
绘梨衣是在日本长大的孩子,但想来幼年时跟随在尚未掌握蛇歧八家与猛鬼众的赫尔佐格身边也吃过些苦,一直是被关在笼中不知春秋的知更鸟。
东京她应该是去过很多地方的,却大抵没来过这种如城中村的角落。
虽然是城中古旧的部分,却也很静谧,雨中只能听到风声,隔壁的俄罗斯人们应该是唱累了,这时候彻底安静下来。
远处的东京天空树耸立在雨幕中,灯光系统虽然已经基本接近于完工,但还没有对整体上色,钢铁的冷光逸散着,像是海市蜃楼深处朦胧的巨人骨架。
路明非正盯着雨中发呆,心中想这时候大概有不知道多少支狙击枪正瞄准自己的心脏和脑袋,却并不胆寒畏惧,只是默默地抽烟。
混血种最坚硬的地方绝对是头骨,上一段时空里那个叫犬山贺的老人甚至在两挺重机枪的压制射击中坚持了半分钟,身上嵌入了十几公斤弹头,射击结束后意志都还是清醒的。
这时候他身后的木门传出咔咔的轻响,是绘梨衣正在用敲击的方式来告诉路明非自己已经穿好了衣服。
果然,进去之后女孩已经把自己钻进了那身睡衣里,跪坐在榻榻米上,脊背笔直,美好的身体曲线便在路明非的眼中展露无遗。
“绘梨衣伱一定要学会保护自己,不要在任何一个男人的面前暴露自己的身体。”路明非用还算轻松的语气教导,他从地上把塑料袋提起来,坐到女孩对面,摸摸她的脑袋。
绘梨衣歪歪头。
“在明非面前也不可以吗?”
“对,在我面前也不行。”路明非很认真地说,他一丝不苟地把塑料袋的结解开,把用可降解塑料盒子装好的关东煮、五目炒饭打开后分别放在绘梨衣和自己面前。
老板娘给他们准备了两罐可乐,不过路明非只给绘梨衣开了一罐,自己则拿了刚才没喝完的清酒。
电视上居然正在播放迪迦奥特曼的特摄剧,路明非知道这部剧对绘梨衣来说其实更像是恐怖片,眉毛皱了皱,起身关掉了电源。
“为什么关掉电视?”绘梨衣在自己的小本子上写,这么多年过去她确实长大了些,但很多地方还和以前一样,到现在绘梨衣还是喜欢吃饭的时候看电视,就算这样会把面条送进鼻孔里也不在乎。
“那种特摄剧有什么好看的,我给你放美国大片。”路明非说,从床脚抄起手机却忽然又顿住了。
他尚且不知道身边的女孩究竟是从何时归来,或许绘梨衣的世界观依旧混乱不堪,在她的认知中历代高达和鲁鲁修在同一个时空中作战,圣斗士跟攻壳机动队也是同时存在的,如果在这种情况下给绘梨衣看一些更加光离古怪的影视作品,会不会让她的世界观更加混乱?她原本就是一个缺少安全感的孩子,曾有过很多次的离家出走的经历,虽然但都只是走到源氏重工门外的十字路口就停下然后蹲下哭泣,但其实她只是一直想要验证自己想象的世界到底是不是正确的。
那时候的绘梨衣大概对外面的世界是充满了向往又充满了恐惧的,赫尔佐格把她当做登神时的圣杯,只是一个工具,自然不会告诉她这个世界如何模样。源稚生有时候确实很宠溺她,可这种感情其实更多还是为了弥补自己内心深处因为源稚女的死去而缺失的某些东西,绘梨衣对未来的蛇岐八家代理大家长而言像是一件武器更多过像是一个女孩。
也或许在源稚生的眼中不只是绘梨衣,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是武器。
他是为大义而生的人,自然也该为了大义而死,作为武器死去总好过作为懦夫死去。
路明非的思绪大概是飞得太远了,檐上的水瀑激流发出悠远的鸣叫,绘梨衣没有做出任何动作,她就只是看着似乎愣住了的路明非,眼睛里倒映出的世界清晰又明亮,但以黑暗为背景,似乎除了他之外的一切事物都被虚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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