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生活艰难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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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危机》(长篇小说)张宝同
到了双休日,他总会一大早就起床,坐在电脑前开始写作。对男人来说,三十五岁是一个人身体和才智的顶峰时期,过了这个年龄就要走下坡路了。如果一个人这时候还没有成名,那么他也就不会再有多大的出息了。可他眼下已经过了这个年龄了,除了发表过一些短篇小说和散文之外,还没有什么大一些的成就。所以,他总是在告诫自己要不停地奋斗拼搏,否则,他整个一生也就这个样子了。
他觉得像他这样的业余作者,只靠写些短篇的小说和散文是不会出什么大名的,要想出大名就得写长篇的作品。而写长篇的东西,就得要有很长的时间。所以,这半年来,他一直在主攻那篇冠名为《家园》的长篇小说。小说写的是有一位步入中年的男人,因为仕途不顺和婚姻危机而对尘世产生了厌烦情绪。后来,在一次体检中他发现自己得了肠癌,已是晚期,对此,他没有按医生和家人的要求住院治疗,而是带着本该用于住院治疗的钱突然地离家出走。
他走啊走,一直来到了一个叫佛坪的原始森林的边上,租了间破旧的小屋住了下来,并按照《瓦尔登湖》里的主人公那样种了些地,试图过上一段刀耕火种自食其力的独居生活。小屋的主人是一位年轻的寡妇,男人出外到深圳打工,因火灾丧命,带着一个四五岁的女孩在这片人烟稀少的原始林海中生活着。由于他常常帮着女人干些地里的活,女人对他很是感激,久而久之,便对他产生了爱恋之情。他也因女人年轻漂亮,文静娴淑而默默地爱上了女人。可是,他很快就后悔起来,因为他觉得自己没有权力去爱女人,因为他将会不久于人世,便想方设法逃避爱情。
于是他回到了西安的家中。家人本以为他已客死他乡,因为他们已经有半年多没有他的音讯了。见他无事一样地回来了,就要他到医院里重新复查。结果,却发现他的病不治而愈。妻子就要他回厂上班,可他已经在深山林海中过惯了那种清静的生活,对都市里的生活和食物很不习惯了,特别是他非常想念那个女人和孩子。在回厂上班后的那些天里,他老是感觉结肠部位有块硬硬的肿块,暗暗地发痛。他就去了医院做检查,却并没有查出什么异常和病变。可他不相信,认为是医院误诊了搞错了。可是,去了几家大医院,结果都是这样。他就想是不是自己感觉上和神经上出了毛病。而且,这种感觉越来越明显越来越强烈。
因为对女人的极度思恋和麦收的到来,他又回到了森林住地,见到女人因思念而伤心憔悴,男人很是感动。但最让男人惊奇的是,一回到这里,就觉得这里的一切都是那样地亲切美好,就连结肠部位的病痛感也立即消失了。好像身上有使不完的力气。两人久别之后再次重逢,亲亲爱爱,已是谁也离不开谁了。于是,他便下定决心,回到了城里家中,与妻子办理了离婚,辞掉了工作,回到了森林住地与年轻的女人一直过起了那种亲爱而又平静的生活。
最初构思和写这篇小说时,傅林总觉得有种兴奋和激动,觉得这篇小说写好后说不定能获茅盾文学奖。可是,写着写着,这种感觉就变了,觉得自己写的小说其实内容很平淡题材很庸俗,有时自己看着都觉得没有一点激动和兴奋。所以,写着写着也就没了起初的那种冲动和自信。这样一来,写作就成了一种枯燥而艰辛的劳作,且不知这种劳作是否会有回报。所以,这种劳作就很容易让人身心疲惫失去耐心。为了不让自己放弃,他就给自己规定要从早上八点一直写到下午四点钟,然后,再骑车子到北郊的郊外游上一圈,以放松一下劳累了一天的脑子和身体。
他打算去上禾村再去看看山阳那两姐妹。自从那位姐姐借过了他三百元钱之后,就回了山阳老家。本来她说只要她一回来就给他打电话,可是,却一直未等到她的电话。他后来去过上禾村两三次,听妹妹说姐姐只匆匆地来过一次,上午一到,给她送了两百元钱,当天下午就离开了。因为姐夫一直在跟姐姐闹离婚,让姐姐不敢离家,毕竟姐姐家也有两个孩子,一个是七八岁,一个才只有五六岁,也是需要她来照顾。傅林听那位姐姐说过她一点都不爱自己的男人,但她却不能跟男人离婚。有很多时候,人们都会觉得离婚是一件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实际上任何一个人想要离开一个安稳的关系形式时,都会发现很多以前觉得无所谓的事情,一下子就变得重要起来。
因为一直依靠着姐姐,姐姐一走,让她一下失去了依靠。没有姐姐的帮忙,她就像一只在黑暗中瞎摸的小鸟,找不到生活的出口。虽然姐姐给她送来了一些钱,可是,她要支付每一天的粮钱和房钱,还有电钱和水钱。她不知姐姐啥时能回,所以,花销上总是紧扣细算。但是,要是屋里的钱只有出的,没有进的,那么你有再多的钱也不经花。买了一袋面粉和一筐胡萝卜,又交了一月的水电费。可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破又遇打头风。之后,孩子病了,又给孩子看了一次病,转眼间,姐姐留下的钱就花光了。就在她望眼欲穿,急不可耐时,姐姐来信说姐夫正跟她闹离婚,关系很僵,近期里不能出来。等过了阳历年再过来。到阳历年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可她眼下已经是分文皆无,两手空空。这让她脑子里整天都在嗡嗡作响,眼前一片漆黑,像是被判了无期徒刑坐在牢中似的。她还是苦煎苦熬地过到了阳历年。可是,姐姐又来信说家里正忙,恐怕到大年之后才能脱身。她不由地一阵晕旋,只想一头栽在地上永远也别醒来。
就在这时,房东见她实在是过不下去了,一连两个月的房租都没交了,便托人给他介绍了一个邻村的男人。男人有三十七八岁了,自家有一间不大的私房,老婆前些年就病故了,儿子也大了,出外打工了。所以,想再找个女人过日子。她开始嫌男人的岁数太大了,可是,房东说她没有工作,带个孩子,岁数小的男人不会要她。她说要和姐姐商量一下。可是,姐姐急忙不过来,从阳历年到大年之间还有一个半月,可这一个来月里,她和孩子吃啥喝啥?过了几天,她实在熬不下去了,一连找了几个人借钱都没借到。她只得对房东说她愿意跟人家结婚。后来,那男人来见她,见她如此困难,不时地给她送来一些钱,她才能坚持到了现在。这事让傅林想到了和坤说过的一句话,“千万不要说钱是身外之物,那是人死了以后的事。”
傅林虽然很想那位姐姐,可是,因为她不能来西安,也无法跟她在一起。所以,傅林有很长时间都没再去上禾村了。他上次去上禾村还是在两个月前,本想姐姐也该来西安了,否则,妹妹带着个一岁的孩子该如何生活。可是,让他失望的是姐姐还是没来。他在妹妹身边坐了一个来小时,问妹妹这段时间是怎么生活的。妹妹说有人给她介绍了个男人,靠那个男人的接济勉强度日。傅林问起了那个男人的情况。妹妹对他说那个男人在村里有间二十多平米的房子,靠给人家单位看大门每月有四百元的工资。傅林问她真地愿意嫁给人家?妹妹说她虽然不愿意,但为了能带着孩子生活下去,只能这样了。这让他想起他在亲吻她时,她表现出的那种勉强拘谨和无动于衷。傅林本想说靠男人那四百元生活恐怕太难了,但又一想,如果没有这四百元钱,这位妹妹带着这一岁的孩子恐怕早就没法生活了。妹妹很快就要跟那位男人结婚了,傅林想那位姐姐也该来西安了。所以,就想再去上禾村看望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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