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都怪我 (第2/2页)
冯旭晖在技校读书时,跟谢国良关系不错,学打麻将就是在谢国良家里。虽然谢国良这个花花公子,对廖红有意图,但是,由于冯旭晖跟廖红的恋爱关系,廖书记强调不宜公开,所以谢国良并不知情。冯旭晖也就没有怪罪他。
冯旭晖对谢国良说:“你今天喝高了,跟你说不清。”
“谁喝多了?”
“你喝多了。我跟廖红已经扯了结婚证,明天接嫁妆,后天就是集体婚礼了。”
“那又怎样?结了婚,照,照样可以离……离婚,何况你们还没,没呢。”
这样的场面,冯旭晖非常熟悉。
那是两年前的一天,廖红顶职进了铁运中心,家里人高兴庆贺。赵芳菲说,去宵夜吧。酒后,一帮人又去了歌厅,胡乱吃了些绿豆沙、西瓜汁什么的。后来廖红说头疼,冯旭晖就去扶她。于是,上了的士,开到在“蔷薇盛开”洗浴中心休息。
待其他朋友纷纷离去,只剩下冯旭晖、离婚、赵芳菲他们三个时,廖红就把头靠了过去。廖红本不想去,太晚了,回去难以交差。但是,廖红的手一直在桌子下面与他相握,他分明感到汗津津的。他无法抗拒这种感觉。只好起身,去了“蔷薇盛开”。
“蔷薇盛开”,是市里最高档次的休闲场所。冯旭晖来过一次,轻车熟路地进了一间,冲洗,无数个喷水口喷射出的水珠在身上奔泻,惬意。擦干,有进了干蒸房,一身清爽,再去二楼休息大厅。找了个偏僻的角落躺了下来,看电视,不时看着女宾部上来的人。可是,他一沾床,困倦就如同一张巨浪朝他袭来,把他卷入无边的黑暗。他没有觉得难受,心甘情愿地被卷入,他睡了。
待他醒来,发现廖红已在他身旁的床位上躺着。她没有穿店里的衣服,也没盖店里的被子。她穿着自己的睡衣,侧身躺着,与他面对面。两个床位之间隔着一个人转身的空间距离,伸直了脚,可以触到床那边的人。冯旭晖起身,用被子替廖红盖了盖。她很警觉,把被子掀开,说被子不干净。他伸出手,拉住她的手,她就相应着拉紧了他的手。
就在那天晚上,廖红唯一一次12点之后没有回家的晚上,与冯旭晖在“蔷薇盛开”休息。在下半夜,冯旭晖口干醒来,取了茶水喝了,然后递给熟睡之中的廖红。廖红接了水杯,喝了水,就把冯旭晖拉倒被子里面。
当时,冯旭晖想起了纱厂街的宿舍夜,顿时头部充血,试探性的轻轻地吻了廖红的脸,防范着突如其来的“一耳光”,结果,很安静地迎合着冯旭晖的嘴唇。
第二天一早醒来,冯旭晖看着怀里的廖红,隐约觉得,自己是喜欢她的,也感觉她在喜欢自己。
廖红很平静,握住冯旭晖的手说:“今后,你要对我好。”
冯旭晖把她搂得紧紧的,说:“会的。”
廖红回到家,迷迷糊糊睡着了。不知什么时候,她醒来了,窗外很安静。她的睡意全无,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开始反思。
从自己的角度看,难道自己选择一个自己喜欢的人结婚,有错吗?父母对自己一直是百依百顺,可是偏偏在这个问题上不依不饶。没考上高中,父母没有责怪。在小集体上班,父母也是多方安慰。“逼”着父母提前退休,好让她顶职,母亲就真的退了,开了“大树下餐饮店”。唯独在个人问题上,坚持让她嫁给冯旭晖,不让她与“花花公子”谢国良来往,也不让她跟军校同学接触,什么两地分居的“半边户”日子不好过,什么家里有个瘫痪在床的老娘要伺候。
从冯旭晖的角度看,他是一个好男人没错,但是,作为男人,他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白面书生一个,说话永远是文绉绉的,四平八稳,从不犯错,即使给他一耳光,也绅士一样,说声“对不起”,毫无男人的血性。跟他在一起,心中毫无波澜。即使那一夜,两个人身体挨得如此之近,他还是坐怀不乱。最后,还是她主动,才有了突破。
站在父母的角度看,他们自认为是过来人,对生活有真切的感受。他们阅人无数,看中了冯旭晖家境简单,今后与婆家的关系处理不复杂。而且,冯旭晖为人厚道老实,估计不会欺负他,只有她欺负他的可能。况且,父亲一直看好他,培养他,如今已经走到总公司秘书位置,算得上同龄人中的佼佼者。
站在社会环境的角度看。现在社会,观念更新日新月异。男人在外有点什么似乎没什么不正常。小雅的男人是大款,每天给钱供她打牌,其他一概不管。多清闲。不是有闲妇之说吗。再说了,偏偏社会上就有那么多不要脸的女人,为了钱,献媚勾引人家男人。而且还死皮赖脸跟你说要善待男人,不要脸,你有资格吗?
站在外人性格看,弟弟说,旭哥哥天性温良,蛮好的。单位上的人都说自己好福气,还说自己生在福中不知福呢。夏菊英阿姨也说,小冯是他男人最喜欢的徒弟,谦虚懂事。只有闺蜜赵芳菲站在自己一边,说阿旭哥做朋友没的说,但是做男朋友,好像欠缺一点什么。
廖红反反复复思考着。这种事情,看上去是很简单的问题,也非常好处理,而她却不一样。她以不同的角色,从不同的角度,对自己面临的婚姻问题进行思考,总是想不出满意的结果。
这到底是谁的错。
这是一种心痛的滋味。
这滋味在持续、持续……
最初的刹那,她只觉得胸口紧紧地被压榨着,膨胀着,好像马上就要爆裂。她似乎能够听到撕裂的吱吱声,而且榨出的汁水,在两个眼睛里蓄着蓄着……
于是只能赶紧调节,舒气、甩头、叹息,那堆积在胸口的压榨感才渐渐缓解。
窗户上有了红色的光辉,新的一天到来了,而且是她人生中美好的一天。可她竟丝毫没有幸福感,相反,一种报应似的自虐感,迎合了此时的心境。
整个上午,头是昏昏沉沉的,哭不出,笑不出,说不出,唱不出。门外,父母、夏菊英阿姨和赵芳菲,都在忙着,叽叽喳喳的声音,有欢喜,有焦急。是不是每个母亲在女儿出嫁的时候,都是这样的矛盾心理。
来了,接亲的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