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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夜来幽人独立 (第2/2页)

乌月压根不正眼看那三柄长剑,慢条斯理说道:“哼,原来真是个富家子,还挺虚荣,你的宝器真不赖,我也佩服佩服,没什么事就请回吧。想找剑器女主,请翻隔壁窗户,我这里没什么宝器,寻常长剑而已。”

“敷衍!”黑袍少年站起身,眉头皱着,“你口气真敷衍,我是来跟你比拼宝器的么,你若真拿得出比我兜囊里宝器品级还高的神物,我掉头就走,我就是要看一眼你那油布包才罢休,我可说到做到。”

紧接着黑袍少年又从法华囊中取出几件不知用途的零碎物件,一一拿在手里晃了晃,少女乌月听见一声鼓响,心神骤然一颤,两只手就有些不听使唤,只能眼睁睁看着黑袍少年步步靠近,一把夺走剑囊,迅速拆解开绳头,抽出长剑。

少年喃喃读着剑身铭文:“剑有重铸之日,人无再少之颜?风来!嗯,什么嘛,没有一丝灵气贮存,空壳子而已,没品级,嗨!不过倒是好剑,锋利的狠,瞧得本公子脸蛋子疼。”

少年合剑归鞘,有些大失所望,还是后悔没有翻墙壁窗户,可心气够大,胆气不足,少年痴笑了一声,“回头也砸些钱,找宝华谢氏打造几把趁手的小刀,刻上……嗯,一柄刻蟾酥来!一柄刻,刀有重铸之日,我无断供之年。啧啧,美极。”

“玄松你怎么不拦住这家伙!”

黑袍少年听见,少女没头没脑嘀咕了一句。

随后又听见,少女床榻上有个声音回响:“嗨,就让他看一眼呗,他若是知道这是谁的剑,眼珠子都得滑出来。”

黑袍少年急忙绕在少女身旁,左找右找,掀起被窝,又轻轻放下,使劲盯住乌月的眼睛,问道:“谁在说话!”

“你玄松大爷!”

黑袍少年只觉后脑勺被粗针顶了一下,猛然回头,瞥见一抹红光闪耀,一根金环在空中扭动,少年伸手一抓,金环飘来荡去,还不停传出人声:“臭小子,莫挨老子!”

少年瞠目结舌,一脸的匪夷所思,连连退后几步,撑手肘抵住桌案,“宝器,宝器会……会他娘的说话了?”

玄松耳环笑道:“怎么着,吓到了,掏出你那法华囊,接着拿神品兵甲出来啊,不是说,但凡拿得出品级更高的神物,你掉头就走吗。”

黑衣少年突然间神情痴傻,自说自话,等了一会儿,安静下来,将双手拍在一处,又搓了搓。

少年笑眯眯凑近了耳环,朝着乌月笑道:“敢问,姐姐怎么称呼?”

乌月挠了挠脸颊,“狼子野心。”

少年不依不饶,单膝跪地道:“姐姐这宝器世间独一!在下自诩收藏无数宝器,在西岭无出其右,却在今日五体投地,大开了眼界!姐姐这宝器必有姓名,烦请告知!实不相瞒,我这里有本小册子,不次于宝华城那本《天宝册》,也专门记录所见所闻的灵宝兵甲,我要将姐姐列为榜首!”

乌月将手心一摊,“拿来我看。”

少年起身从兜里摸出一个小本本,神色恭敬递了上来。

乌月接过册子,不急着翻开,瞥了眼黑袍少年袖手而立,满脸真挚笑颜,才伸出小拇指,勾动册子。

第一页上头,拿工笔小楷写就了五个大字,“白给兵甲榜”。

乌月一努嘴,说道:“你小子想干嘛,白给?白给谁?休要打我耳环的主意!”

少年尽量让自己语气柔和,轻声问道:“姐姐,有没有可能,我就叫白给呢?”

乌月愣了一下,“你不是叫白鲫?鲫鱼的鲫嘛。”

少年一拍掌道:“这哪跟哪啊,白给,给!啧,你说这弄得,显得姐姐多没文化,给跟鲫,发音一样,可给呢,又念给,一字两音,搁在我名字里,念给,白给!”

乌月却偏要将“鲫”音念成“给”。

白给,白送。

少年咬咬牙,“白给就白给了,姐姐,人美心善,告诉我,这耳环叫什么?”

乌月盯着册子内容,漫不经心回道:“你问他呗。”

少年将视线落在耳环上,随后听见乌月右侧鬓发间又传出一个声音,“雪玄耳环。”

紧接着空中那只耳环道:“玄雪耳环!”

少年眼睛瞪得更大了,“不得了,原以为这宝器炼化的通晓人性,能说会道,居然还分一公一母?”

少女扫了几眼册子,跟杂货店账簿一样密密麻麻记满了名字,此刻越看越困,再没心思跟少年掰扯,于是道:“名字也告诉你了,你这人,若再纠缠不休,到了后悔的时候,别怪我不帮你说话!本姑娘实在困了,你现在就出去!玄松,雪琴,送客。”

黑袍少年接过册子,满心欢喜道:“这是我家哎,送客就免了,得了,我走!”

少年忽的一甩臀上狼尾,翻窗而归,室内重回一片漆黑。

乌月孤立窗前,侧耳听了一阵,确认脚步远去,赶紧跑去谢凝云房门前,使劲敲了几下。

只是等了半天屋内毫无动静,乌月一遍遍砸门,照理说,以那位剑器女主的境界和本事,以军中枕戈待旦历练出的习性,司辰守夜不在话下,不该睡得这么死,乌月有些忌惮,难不成这儿也放有什么纳音吸声的法宝,可问题在于连那黑袍少年都亲口说了,都对谢凝云格外忌惮,那么屋里怎么没人应声呢。

乌月使劲砸了一阵门,逐渐觉得眼皮越来越沉重,几乎不受控制,少女嘴里喃喃嘟囔,让玄松飞到窗户外瞧一瞧怎么回事,话还没说完,就已睡了过去。

一阵沉闷脚步从走廊传来。

乌月惊醒。

一个熟悉身影出现在廊庑中。

乌月揉了揉眼睛,“姐姐!”

是宿霜。

早年在赤焰山担任术官的衣装,一袭蓝衣锥帽,手中还拿根符杖,只是来人神色幽怨,缓缓举起符杖,冷冷说道:“我来替你砸开这扇门。”

手起杖落,一团寒凛的灰雾席卷灌满整条走廊,乌月脸色苍白,眼神惊恐,死死抱紧怀中剑囊,也在这一瞬间想通。

来人绝不可能是宿霜。

大概是因为劳累过度,心里又极其想念姐姐,这才遭遇了某种幻境,乌月冷静了几分。

然而下一刻就有一只雪白玉手搭在乌月肩头,少女心湖震颤不已,瑟瑟发抖着,回头看去,格虎城大巫师苏洛正笑眯眯看向自己,另一只手还捻着几张符纸。

苏洛温声道:“这几张火灵真符拿去,驱散你姐姐的寒雾,别让她伤到你。”

乌月眼睛瞪得溜圆,整个身子蜷缩一团,双手仍旧死死抓住剑囊,她颤声回道:“不,我再不拿你的东西了,那上头沾满鲜血。姐姐不会伤害我的,她学冰咒,就是为了防备不测,防备你心性不定,朝我们姐妹下毒手!”

苏洛脸色霎时难看极了,她气急败坏晃动手中符纸,

“你我师徒关系极好,遥想当年,格虎城大雪隆冬,你还是个邋里邋遢的小辫子,是我把你从天寒地冻的雪堆里揪出来,然后有吃有喝,保你活命。怎么着,抱了长戚大腿,就忘本了?”

乌月站起身,眼神哀怨,嘴上却说道:“你不是我师父,你不是!天底下,哪有师父只教徒儿杀人,不教徒儿做人呢。”

苏洛咯咯一笑,挥出张符纸,乌云死死盯住她的双眼,一团热风从鬓角擦过,顷刻打散了走廊内的寒雾。

苏洛朝宿霜勾了勾手,朝宿霜笑道:“让你们姐妹俩办差事,没一个中用的,你妹妹焚烧风皇山,却对那个南瞻瘟种手下留情,她不是天赋异禀,心念通神,想什么来什么嘛?怎么不一心想弄死长戚呢?那个女人将我赶出格虎城,我都要被气笑了,乌月,你真的以为我会忍心丢掉你?不,我一定会阴魂不散,缠着你,求着你,等着你用那天下无双的一等念力,活捉长戚。咱们那位白音城主可说了,愿得长戚片刻,共我欢愉!我可不会吃醋,都已经能想象那个小妞脸上的神情了!”

少女乌月猛然扯开剑囊,抽出那柄“少颜”,抡起纤细胳膊,一剑斩去。

剑影如划过镜湖,斩出一道水痕。

除了乌月自身之外,走廊中一切都开始漾起涟漪,逐渐破碎,最后分崩离析。

乌月眨了眨眼,意识到自己仍旧呆在房间里,桌案上不但仍放着那块明光萤石,黑袍少年甚至都没有挪动地方,仍旧在摆弄桌案上的那些法器,而他此刻,扭转脸庞,不可思议的眼神望着乌月。

黑袍少年放下手中拨浪鼓,咋舌道:“哟,打破了双重魇祷的梦境禁制!念力确实了得,是块当咒师的好材料。”

乌月手握长剑“少颜”,将另一柄“风来”夹在怀中,蹲在床头,紧抿嘴唇,剑尖指着黑袍少年,一声不吭。

少年轻轻抚掌,闭目沉思,像是在思索刚才施展的法器神通哪里出了纰漏,造化梦境,心印过往,心魔,欲望,层层铺就……

少年叹息一声,睁开眼,手中多了一枚压胜铜钱,轻轻的搁在桌上。

少年温声说道:“剑我也看过了,你的心境嘛,我也看过了,都很了不起。算我叨扰了,这枚壶中洞天压胜钱,就送你了,算是见面礼,我叫白给,秋水山庄少庄主,你知道的。”

下一刻,黑袍少年再次翻窗而去。

屋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露出谢凝云的身影。

她冷冷望了眼窗口,良久才歪过脑袋,瞧了眼茫然无措的乌月。

谢凝云走近桌案,将那枚花钱捏在指尖,摩挲两下,又丢给乌月。

“拿着吧。”谢凝云轻声说道,“算是他肆无忌惮,擅自闯入的赔礼,你应得的。”

在说到“肆无忌惮”四字时,谢凝云明显神色颇为无奈,如今秋水山庄的独苗子嗣,就算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倚仗着三位战死兄长的功劳余荫,这个四公子就敢料定,自己真的不会出剑?

谢凝云叹了口气,在心底自问自答,确实如此。

少女眨了眨眼眸,回过神来,低头瞧了瞧那枚压胜钱,上头铸有酒壶图案,背面刻了不少文字。

此刻玄雪耳环上也微微泛出红光,乌月就听见玄松魂开始念叨,“昔年壶内去,去后已千年。荣辱悲欢外,须知别有天。嗯,是枚上品法宝,看着可着实价钱不菲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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