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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学剑的好胚子 (第2/2页)

不等反应,青面神像空闲的那只木手,照着张仁拦腰一挥,小道童急中生智,想起了运转清微真气,灌注单掌,打算硬碰硬试试凶神斤两。

哪知只是一撞,张仁整个人被弹起,窗楞和糊纸被身子怦然撞碎,索性整个人并未飞出,双手却扒拉着窗沿。

只是朝窗外余光一瞥,庭院白昼如夜,或者说压根就不见了栽种老槐树的院子。

窗外几乎算是两眼一摸黑,三丈外隐隐有个窟窿,还是通往不知去向的地底。

玄松魂驾驭耳环,急掠冲高,刺向木雕神像眼眸,却毫无作用可言,“这是昔日蛮荒妖族遗留下的食神庙!入庙如入口,这窗户外头,以秘法连着神像肚腹,只能走门出。”

张仁吓得一身冷汗,翻窗而回,紧接着凭借身材矮小的优势,滚身绕到神像腋下,说道:“可是门打不开啊,是有什么西牛贺洲的巫术禁制吗?”

不等玄松魂回答,木雕神像猛挥手掌,驱赶蚊蝇似的拍着玄松耳环,飘在角落的乌月,生怕长戚大人持赠之物有什么损坏,情急之余,胡乱流转周身气府,里头那些熠熠生辉的金光随之奔涌不迭,紧接着少女身子不自觉翻了两个跟头,随之腾空跃起,撞在木雕后脑,少女再一个转身后,偏巧骑在了神像脖颈上头。

木雕神像体型巨大,行动却不算迟缓,虽被少女勒住脖子,仍旧挥舞长筷,如捏两柄长锥,不断在大殿内转动身躯,刺向四处乱滚绕到香案后边的张仁。

等到张仁再站起身时,手里捏着一对小骷髅脑袋。

小道童发髻歪斜,朝着乌月神色骇然道:“这香案后头藏着许多小人头!好多童男童女!什么狗屁食神,这恶鬼!”

不过乌月吓得不敢去看,童男童女,自己跟这小道童不正是童男童女?少女一时慌乱,伸手蒙住了神像双眼。

木雕食神像似乎视线受阻,这才放弃张仁,伸出大手,五指张开,朝自身面门抓来。

乌月“呀”了一声,朝着木雕凸起眼珠猛挥单掌,竟轰然一声,木眸从中折断,紧接着少女反客为主变掌作拳,

不仅挡开木雕巨手,还朝脑袋砸出数拳。

小道童吓得一耸肩,不过毫不犹豫,飞身踹向食神木雕腰部。

二人前后错位发力,一尊木雕头颅从脖颈处怦然断开。

少女怀抱木雕头飘荡荡退了几步,低头呵了口气,一脸的难以置信。

木雕头颅断处,里头崩碎出片片晶石。

小道童张仁却单膝原地跳个不停,双手捂住飞踢的脚尖,脸色苍白吃疼不已。

不过张仁嘴里仍旧喊道:“我大清微有十余种内家拳法,我在书楼翻过本《怀真拳谱》,学得七七八八,回头得教一教你,乌月,瞧不出来,你个子不高,拳头真硬。”

乌月摊开白嫩如雪的手,就瞧见掌中经络金光仍旧流转不歇,少女喃喃道:“不要你教了,我,我有师父的。”

说话间,木雕身驱脖颈断处,一团青气当场喷出来。

紧接着青气越溢越多,猎猎有声。

随之一声彻耳轰然。

玄松魂的呼唤声也埋没在其中,“当心!”

知味楼中,李良笈正神色自若讲述南瞻风物,谢凝云含笑听着。

身前杯盘酒菜忽而四溅,随之一声巨响,从小镇东面传来。

虎妖统领王吞脸色铁青冲了进来,不过未等这虎妖张口,谢凝云已抓起乌月落下的剑囊,从轩窗飞身而出。

此刻镇中一处巨槐树边,屋瓦崩碎,浓烟滚滚。

西岭千年前的旧祠庙,多用绿瓦。

年份晚些,改用黄瓦。

按照小镇的布局划分,作为远古蛮荒妖族的绿瓦淫祠,是不该明目张胆修筑在镇中地带。

虽说这些年月风皇祠祭典大人对整饬淫祠鞭长莫及,可毕竟长垣镇过往商客众多,若没有本地妖族从中庇护,一处淫祠也绝不会保留至今,偏巧又生得一株千年巨槐,遮风避雨挡在院落上方,底下的庙宇大殿也几乎毫不显眼。

本地守镇妖团,明显在违背风皇祠规矩行事。

从前来说,谢凝云甚至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妖族最重视血脉承袭的千年旧俗,贸然干涉,最后多半又是一拍两散,以武服人的局面。

但此刻情况已与往日截然不同。

毕竟长戚大人已降临西岭,甚至业已一统西洲,蛮荒妖族部落的诸般习气,泯灭于光阴长河也是大势所趋。

此刻崩碎的绿瓦淫祠上方,烟尘极有规律旋转,显然有股风灵在底下激荡。

所以谢凝云脚踩屋瓦急掠而去,一边四处搜索乌月和小道童的身影。

紧随其后的是御剑浮空的李良笈,以及能否保住官爵犹未可知的虎妖王吞。

谢凝云来到炸得破碎支离的破庙前,脚踩槐树顶枝,盯着眼前的一团极为纯粹的风灵漩涡,确信应该是长戚大人的手笔,而且用来庇护乌月这丫头的可能性更大,考虑到这点,谢凝云没有立即进庙察看,直等到张仁与乌月手牵手从大殿走出,才从槐树枝顶飘然而落。

此刻李良笈与妖将王吞也到了,虎妖丝毫没正眼看那破庙,只是望着谢凝云的脸色,眼巴巴求这位上宪赏下一顿申斥,兴许还能赎去几分罪责。

食神庙藏在镇中,庙中以人族童男童女为祭品的事,王吞自始至终都是知晓的,不过却是碍于同为妖族,强龙不好压地头蛇,加之长垣镇有不成文的规矩,此地食神为大,才一直默许此事。

所谓地头蛇,乃是守庙祭祀的另有其妖,也算是一只大妖,名为离蒿,在本地素有威望,一直主持淫祠内外,平日里与守镇妖团谈不上热络,也不过是井水不犯河水,这会儿王吞为了这个毫无交情的庙祝离蒿,栽了个大跟头,一时愤懑,信口多说了几句庙祝的风凉话。

李良笈来到张仁身旁,替他拍了拍背上尘土,见小道童拉住少女的手迟迟不撒开,就是一愣,问道:“手,干什么呢?”

不过李良笈瞧了眼乌月后,瞬间察觉出少女身上那股真气四溢的状况,赶忙伸出剑指,在少女眉心点了一下。

然后一道金光乍现,乌月身子随之一抖,唇间徐徐吐出一口清气来。

李良笈正色道:“不要意守丹田,放松,什么也别想,让气血自然流转恢复。”

谢凝云背着剑囊,怀中抱剑,站到少女身旁,左看右看,“发生什么事了?”

李良笈纳闷问道:“这小姑娘,修行过清微道法?”

谢凝云一愣,摇了摇头,“不曾听说。”

小道童张仁赶忙将事情经过大略陈述一番,并没有添油加醋,甚至说自己教人清微御风之术,纯粹是臭显摆装大瓣蒜,不过当提及乌月的遭遇后,谢凝云与李良笈却有了不同的看法。

按照西牛贺洲巫师的那套理论,如果一个人天生拥有某种神通术法,那必定是过往乃至前世修行所得,没有被光阴长河冲刷掉,在漫长岁月中弥留下灵性慧根,在恰当时刻,会被突然间唤醒。

不过南瞻部洲清微道统中,素来笃定认为真气一道,虽有先天真气,不过那稀薄程度,也仅是能维持肉身不会朽坏,能运转真气开碑裂石,称之为有道之士的地步,只能依靠后天勤加修持达到。

这会儿乌月对此一脸茫然,倒是令众人有些踟躇不定。

不管是哪种情况,在长戚大人和真人白酉没有作出判断之前,在这西牛贺洲,没谁可以解释一个出身格虎城的西洲少女,为何会身负南瞻道门根基。

乌月小心翼翼瞄了眼谢凝云肩头,“凝云姐姐,剑囊,能继续给我背着吗?”

谢凝云扬了扬眉,将剑囊托在手中,说道:“长戚大人将这物件托付给你,又将你托付给我,咱俩,都愁啊。没想到,眼下这西岭地界还这么不太平。你若受了伤,有个什么闪失,别到大人跟前告我的状哦。”

乌月很认真的点了点头,却突然发觉这位剑器女主眼神格外温柔,甚至藏着一丝不可言传的羡慕。

谢凝云绕在乌月身后,替她勒紧剑囊,又轻轻拍了拍,“瞧不出,竟是个学剑的好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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