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知难而退(合章) (第2/2页)
黄俊沉默了一下。
“你没有去过联合城,你不知道,那里真正有用的东西只有两件东西。”
“血统和开币。”
“一切的权力……都是顺着这两样东西流传的。”
话音未落,他突然暴起,腰中打刀腾跃而出,直刺路梦的后心。
黄俊也很奇怪对手为什么没有跟上自己的动作——或许是人家不想落入敌人的节奏,也可能是单纯经验浅薄、意识不到。
然而这本来就是阳谋。
如果你不作出应对,那就等同放任敌人进入身后的死角。
这个曾经的武士一直都没有完全拔刀,就是为了把出鞘瞬间的极速刀锋,留给必杀的一刺。
他的刀一直都很快。
黄俊的主家曾经带着他去和竞争对手谈生意。中途话不投机,对方手下的武士竟是从桌底抽出一把忍刀挥向他的主家。
上一刻双方还彬彬有礼,对向端坐,互相敬酒。
下一刻酒杯里就溅满了殷红的血浆,如同墨一般化开。
不过,倒下的不是黄俊的主家,而是对方和那个武士。
因为黄俊比他们更快,他的打刀藏在酒楼侍女的裙底——会谈期间,他看似狎昵,实则手掌一直紧握刀柄。
当衣裙撕裂的一刹那,黄俊也割开了两人的喉咙。
华丽的布料与鲜血翻飞。
这是很早之前的往事了。
回到雷霆竞技场上,黄俊刺出了同样快的一刀。
刀没有慢下来,他很欣慰——这说明自己的心也还没有完全变老。
不过就在刀尖将要刺到对方后心的前一刻,黄俊的手腕一翻,让打刀偏离了几寸。
这样便不会贯穿心肺,最多只是切开肩胛肉。
一直以来自己都不是因为仇怨而杀人,都不过是主家的任务罢了。
现在黄俊已经从主家脱离出去,来到沙克王国只是想过普通的生活,没必要再招惹人。
他也不喜欢杀人。
而且,黄俊他们偷偷打听过。
这个路北游好像还是个武器匠师,也算值得交好。
让他受伤拿不起武器、知难而退就够了。
“铮!”
一声厉响。
印入黄俊眼帘的不是纷飞的血花,而是他自己那张带着诧异的脸。
一边还透出打刀受力弯曲的倒影。
‘镜子?’他下意识想到。
……不对!
那是一把足有两掌宽的长刀!
布袋被利刃撕开,露出乌金色的刀面,光滑如镜。
正是这宽阔的刀面在最后一刻前死死抵住了刀尖。
路梦的速度确实比不上黄俊,然而他只需要准确捕捉对方出手的时机就够了。
——那就是刚才话音中换气的一刹。
足以后发先至。
路梦倒负长刀,微微偏头。
黄俊正好对上了他的视线,突然觉得那眼里藏着的光似乎比刀锋还要冷硬。
还没等到这位武士反应过来,路梦单手下压。
刀面迎头向黄俊打去!
“啪!”
手中的打刀根本格不开这势大力沉的一击,他的脑门狠狠挨了一记。
竞技场内光线充足,可黄俊的眼前突然一黑,四处闪出金星。
他只好凭借多年苦练养出的本能挥刀格挡。
然而就在每一道刀势将成之际,对方总能恰到好处地力劈打断,把黄俊的蓄力硬生生憋回去。
他完全失去了先机。
对方同样是个刀术大家!
而且说不定更胜自己一筹。
你不是个铁匠吗!
无论从哪个角度算都是不务正业吧?
黄俊忍住质疑的冲动,在对方的挥砍下连连后退。
“砰!”
突然,他的后背猛得撞上了什么东西,肌肉生疼。
——是围栏。
下一刻,黄俊的脖子一凉。
劈刀架在了上面,压出一道凹陷。
他的后背瞬间沁透,冷汗像打开了阀门一般泄出。
黄俊这才发现,刚才的对攻中,路北游一直用的都是刀背。
否则只要这一下,他就已经身首异处。
而在雷霆竞技场上,杀人并不算过失,反而还是勇武的一种表现。
“路北游,胜!”见状,一边主持的警卫连忙宣告。
黄俊的手一松,打刀掉落在地。
既是放松,也是失落。
这时,另一边的赛台也传来了结果:“黄杰,胜!”
路梦注意黄俊听到这消息,脸上浮现出一丝惊喜。
他收刀问道:“亲戚?”
“嗯,我弟弟,刀术比我还有天赋。”黄俊很振奋,“刚才……谢谢北游大师。”
毕竟算是对方手下留情,黄俊决定坦言。
“之前您问我的问题——谁都不愿意背井离乡,除非万不得已。”
……他亲手杀死了自己的主家。
因为主家想要把黄杰交出去,为了讨好一个贵族的兜帽侍卫——仅仅是他这个弟弟在向贵族鞠躬的时候慢了一点。
那凸起的背脊碍了大人的眼。
事后黄俊才知道,其实那个贵族只是随口提了一句,很快就把这个平民小子抛在了脑后。
不过兜帽侍卫们还是牢牢记在心上,他们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给主人留下印象的机会。
黄俊成为武士,就是为了他的家人,当然不可能放手。
“……现在,我们只是想要更好的生活。”
路梦朝旁边的赛场看了一眼。
那个叫黄杰的看起来比黄俊要年轻许多,也更有朝气,此刻正举着染血的打刀向哥哥这边招手。
而他的对手是一个魁梧的沙克人,捂着肩上的伤口,垂着头一言不发。
沉重的分段斧掉落在地。
分段斧其实更长于群战而非单挑,打刀则正好相反,赛制确实很有利于这对兄弟。
路梦想了想,对黄俊说:“知难而退吧。”
什么意思?
黄俊一愣。
其实按照雷霆竞技场的赛程,即便他们在第五场输掉,还有一次复活赛的机会。
这原本也是为了尽量不漏掉那些实力已经够上战士资格的人。
只是在这届特殊的比赛中,‘复活’的机会就弥足珍贵了。
黄俊正想追问,但白发青年已经背着他那奇怪的大刀,走下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