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振作 (第2/2页)

突然，世界安静下来，眼前的一切变成了灰色，画面一点点破碎，直到方淳意发现自己置身于无尽的黑暗之中……

她哭闹、咆哮、尖叫，甚至挣扎扭曲、癫狂发疯，却发现什么变化都没有！

恐惧与孤独瞬间将她吞噬，无边无际。

漆黑、空洞、寂静……

不知过去了多久，方淳意再睁眼——

苏培盛来传旨，晓谕六宫：晋碎玉轩莞常在为贵人，降长春宫兀良哈常在为答应！

她的时间竟回溯到了一刻钟以前！

方淳意将自己缩成一团，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一个茧才觉得暖和点了。

许久，随着一声呜咽，压抑的哭声闷闷地被埋在被子中。

晚膳时间。

如筠嬷嬷、山菡、似月、雪儿、雨儿，小瑞子、小德子、小凌子，整个馥郁阁的人都围了过来。

眼前一黑，方淳意抬头看着他们，疑惑道，“怎么啦？挡到我的光啦！你们也想吃？嬷嬷，您拿些银子去……”

“小主！您今儿是怎么了？”如筠嬷嬷满脸担忧和关心，甚至问得小心翼翼的。

“我没事儿啊。”

几人看了看她整的这一大桌子饭菜，左手一只肥鸡腿，右手一筷子一筷子地夹着酱肉、鹅脯、炙肉排、鱼片……一整个胡吃海塞的。

虽然自家小主平日里也贪嘴了些，但也不像这样暴饮暴食啊！

这哪里像是没事儿的样子？

“小主，仔细伤了脾胃，不能再吃了！”雨儿有些急了，恨不得窜上去抢了她的筷子。

雪儿沉吟了一会儿，却拦住了雨儿，冲她摇了摇头。

方淳意吃得撑场拄腹，竟还愣是灌了一盅奶茶进去。

出了门，雨儿就有些不高兴了，“雪儿！你拦我做什么？你没瞧见小主……”

“雨儿。”雪儿神色严肃，关上了房门，压低了声音说道，“只怕小主心中在经历怎样的磨难，是不能向我们言说，却又实在憋着苦闷……旁人便也罢了，你我从小跟着小主，便替她周全吧。”

“啊？”雨儿有些不理解，“什么苦闷？要这样伤身子的法子？”

“你就默认小主只此一次放纵吧。难道你没瞧见，如筠嬷嬷都再没多舌么？”雪儿给她解释着。

雨儿怔愣在原地。

雪儿叹了口气，“你没注意过么？自打进宫以来，小主常常就那么一个人呆呆坐着，时不时还叹气。小主是爱玩，可你见她这半年来，这个宫里、那个宫里四处跑，何曾玩得尽兴了？我不知道你有没有算过，小主去每个嫔妃宫里的次数和时日？竟都是有规律可循的。光是这份谋划，得耗费多少心思，你想过吗？”

“小主如今在宫中处境艰难，你瞧她表面上什么都不在乎，可小主小小年纪就背井离乡，到了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来，怎么可能不怕？”雪儿继续说着，“眼下小主也是无望圣宠，在这后宫实在难以立足，可无论倚仗哪个，都免不得要争！一个不慎，便是万劫不复。我猜，小主定是想同六宫交好，如此才能谋得长久。”

雨儿抿抿唇，垂下脑袋。她很迷茫。

这下雪儿是真的说了重话来敲打她，“你啊，若还是不长进，帮不到小主也罢了，恐怕还会处处掣肘拖累……”

……

方淳意一边揉着难受的胃，一边打定主意，得振作起来！

这是她最后一次的负隅顽抗，很可惜，希望破灭了……

她阻止不了悲剧，也挽救不了别人，拼力博一回，也不过是能独自麻木地苟活，且不知道得付出多大的代价。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切明明白白地按照原本早已书写好的结局而发生。

不过……

虽然没有办法脱离命运的轨迹，但方淳意却仍然愿意为这些温热鲜活的女子们撑起一片天。

既然这是一场所有人同做的梦，那她这个唯一没有沉睡的人，能做到的就是不让她们在恐惧与绝望中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