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一波未平一波起 (第2/2页)
“说她是小门小户,恕本世子冒昧一问,你哪个贵胄之女?”可听到自己身边的郎君舍不得她受一点委屈出言相互,姚含蕊心中还是深深被刺痛了。
来了来了,期待已久的场面它来了!宋嘉夕抬眸一眼,已经有些平时走路都喘气的小娘子冲到底下场上去观摩了。也是,谁不爱看热闹呢?就比如身旁这位闺秀圈的佼佼者唐娘子,在一旁狂灌了一壶茶拉着她就想下去大展拳脚。
容枝意原本没听到后面那句嘀咕,直到听到赵珩开口她才知晓,当即冷哼一声,放下弓往这里走来:“殿下,这可就是你有眼无珠了,人家可是范太傅的曾孙女,真正簪缨世家的嫡女,我一个武将的女儿自然是比不上的。”
“难怪,那是本世子狗眼看人低了。”二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范彤娘一句嘴都插不上,偏生姚含蕊也不帮她,气得她直咬牙。
倒是还有跟她交好的小娘子看不过去,跳出来替她打抱不平,含含糊糊几句,尽是说他们仗势欺人。赵珩欲要开口,容枝意拉住他衣袖。不为别的,就怕他要是把人说哭了,那不就坐实仗势欺人的罪名了?
“范娘子觉得我作弊,我以为这是合理质疑,于是也给了范娘子解释,范娘子若觉得我的理由站不住脚,大可以列出你口中的规矩标准,可是你偏不,还说我出生小门小户。那我就不说我父母与外祖一家了,怕等下又有人觉得我欺负人。”
说到这她顿了一顿,早知方才多喝几口茶了:“就说我容府,大伯父是国子博士,手下数不清的状元门生,在场多少郎君听过我大伯父的课,得过他几句教诲。这位小娘子赞同范娘子观点说出这样的话,不知你家中兄长会如何做想?难不成要他们承认,自己每日跟着小门小户的先生一块儿读书,不敬师长?再说我大伯母,出生蜀中朱氏,与今日主人家侯夫人乃一族堂姐妹,范娘子若觉得这是小门小户,怎的还要与侯府交好呢?怎的还要与小门小户生的女儿做闺中密友呢?”
“就…”唐可儿也想替容枝意说话,可一时之间发现能说的都被她说完了,只好在一旁跟着喊,“就是就是!对吧嘉夕?”
这话一出,台上坐着的朱氏当下就拍手叫好,一个“爽”字还未出口,立马被脸气绿的侯夫人一眼瞪了回去。罢了,那就偷摸着暗爽吧!她可经常听到交好的夫人小姐背地里说他们是小门小户却背靠去世的弟妹这棵大树好乘凉,以后再被她听见了,她也这么怼回去!谁家没个孩子在国子监念书的呢?她家大郎桃李满天下,可是这长安真真正正的清贵人家!
“三妹妹这嘴可真是厉害,之前你同我说她把忠勤伯骂得狗血淋头,我在家看她也不爱说话还不信呢,今日是见识到了。”容茂仁吹着手里的茶,悠闲得很。
倒是容姝有些着急:“咱们要不要去帮帮她?”
“不用,”他摇头道,“咱们若去了,这事儿可就下不来台了。”本可说是孩子们不懂事吵吵嘴开个玩笑便作罢,若是全家都去了,那就得上升到家族对立了。
再看场上,姚含蕊半句话没替范彤娘说,范彤娘一气之下就跑远了。侯夫人果然边打圆场说都是孩子们开开玩笑当不得真边给姚世子使眼色,虽然他们如今算得上朝廷新贵,但怎么也惹不得赵珩这尊大佛。姚世子让容枝意和赵珩消消气,还说比赛继续。
可都这样了,比赛哪里还进行的下去,姚含蕊是半点心思都没了,满脑子都是赵珩出面维护容枝意的样子,骑了马也提不起精神。倒是容枝意,许是骂了人心情大好,和赵景帆两个人欺负赵珩一个,一块儿把那幅作为彩头的山水名画收入囊中了。
若说他们是来比赛,倒不如说是来玩儿的,整个赛场除了姚含蕊皆是欢声笑语,赵珩多半时日也都在让着她,毕竟,比起赢这场毫无意义的比赛,那还是让她开心更为重要些。
这一下午又是作诗逛园子射箭聊天喝茶的,把人饿得够呛,总算是熬到了晚宴。今日男女同席,姚含蕊跟范彤娘不知怎么说的,眼下已经和好了,俩人又手牵着手形影不离了,往她身边一坐。
可这菜还没上呢,侯夫人忽然又说要姚含蕊弹琴,容枝意远远瞧见端着菜盘子站在后头的婢子们,只觉得望眼欲穿。弹吧弹吧,赶紧弹了好吃饭。
姚含蕊先是介绍了这曲子名为《月夜醉花饮》,原曲曾遭到火烧而遗失了半稿,所以后半部分是她自己续编的。容枝意这才抬眸看了看,只因上回她在府中也弹过这首,那回谈的是太子表哥写的续曲,她自己弹过后又给添了些改正,正好今日也能听听姚含蕊弹的,指不定还能学习学习。
看她娘这骄傲劲头,一直同旁边的夫人们夸赞这孩子又有天赋又肯努力,就知道她肯定是在家里下了苦功夫。容枝意也觉得弹得不错,但是如果能快些上菜就弹得更好了。可这琴音一转,就来到了后半段,她越听越觉着不对劲。这姚含蕊续写的曲,怎么同她改后的这么像?倒是只有一句循环往复的音不同,照她这么弹听起来完完全全可以说是错音,别的就大差不差了。
她就不信了,虽都只是续写,照着前半曲创作的,可也不至于除了那一个音几乎一模一样吧?这谱子因她自个一直在改,到现在还没改完,也没给别人看过,若弹的和表哥的曲谱一模一样,那也有可能是表哥不止给了她一人,如果是这样倒是无所谓。可是截至目前,姚含蕊弹的地方都能和她自己改的一一对应,这…难不成她院里遭贼了?
能来她院里的自然只有府里的自家人,这些日子她都没出门,身边婢女她都是信得过的,再就是容姝和容茂仁来过。她仔细望了望这两人现下的神情,容姝正浑身不在意的在同陈璟安眉来眼去,容茂仁则在一旁含笑看他们打闹,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偷她曲谱的样子啊。
再说了,这一个曲谱有什么好偷的?
一曲终了,在众人的夸赞中姚含蕊娇羞地弯腰行了个礼,而后下台来了,借此还偷瞄了眼赵珩的表情。侯夫人似乎是注意到了,立马上演了一回母慈子孝,替女儿问出了心中的话:“听闻世子殿下也极爱音律,方才见您听得认真,不知世子觉得小女这一曲弹得如何?”
赵珩本支着下巴在观察容枝意听个曲东张西望究竟是在看什么,不料被身旁赵景帆轻轻一拍:“姚夫人问你话呢。”
他啊了一声,忙看向侯夫人笑道:“前半曲还不错。后边错的太多了。”还极为详细的说明了一下,某某句中的某某音换为另一个更合适。
赵珩说就是她改后姚含蕊弹错的音,容枝意没忍住险些笑出声,这是说她后半曲自个写的都不好呗?姚含蕊坐在她一旁涨红了脸。
总算等到上菜了,她是如狼似虎,边吃边给去更衣的宋嘉夕碗里夹菜,就怕等到她回来这盘里都一点不剩了。可直到容枝意都快吃饱了,还没瞧见宋嘉夕的身影。
“咱去看看吧,可别是出了什么事。”容枝意喊上唐可儿,一块儿去了盥洗室。
可去盥洗室找了一圈,都没找到宋嘉夕,二人越发焦灼,唐可儿又派了身边的婢女都去找,直到照水过来禀,说荷花池那边的树林子里好像有人影,还捡着了一支宋嘉夕今日头上插的金钗。事情越来越不对了,嘉夕不会无缘无故跑去那边,一定是出事了。
几人脚步匆匆跑去照水说的那片林子,小心翼翼趴在墙头后看,人影没看清,倒是听到了细微的声响,是一名男子在嬉笑:“宋娘子这是何意,我不过想与你叙叙旧,毕竟你我可是递过婚书的关系,当初你放弃我,与那曹家的孙子结亲,如今呢?还不是退了婚。”
“还以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长安第一才女呢?不过一个被人用过了的下贱胚子…”
“是啊,这退了婚的女子,也不知这身子是否还干净,不如,你且叫我试…贱婢!滚开!”一阵落水声传来,有女子大喊着救命,听声音是宋嘉夕身边的婢女。
紧接着宋嘉夕喝道:“放开我!你们若害我婢女淹死在这,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听声音里头不止有一个陌生男子,容枝意攥紧袖中随身携带的小刀,吩咐照水不要惊动任何人的去找赵珩,而后,没有一丝犹豫,率先绕过了墙头冲进了林子里。
果真看见荷花池里有一女子在扑腾,岸上则有五六个男子没骨头似的靠着树站着,其中一个抓着宋嘉夕对她上下其手,林子里太黑了没看清楚是谁。
“轻云,下水救人。”容枝意颤声吩咐,心提到了嗓子眼,冷汗直冒,万千个可能在脑中飘过,像被激怒的猛兽一般冲了上去。
在场一众男子被吓了一跳,纷纷愣在原地,正中间的男子手还抓在宋嘉夕的衣襟上,容枝意望着那只手,心都沉了一半,没等他反应,上手就给了他清脆响亮的一巴掌。
“放手!”她沉着声,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怒火。
那男子依旧在发怔,容枝意指甲不长,但仍在他脸上留下三道血痕。似乎是太黑了,他们谁也没看清对方是谁,他大骂了一句,同性人哄笑道:“好泼辣的小娘子!打得好!”
被打的男子随后也笑了,脸上疼痛难忍却也不想丢了面子:“又来一个小娘子?是宋娘子的姐妹吧?不如你再去喊几位来,我们哥几个一人一个…”
“我不想再重复第二次,”容枝意厉声打断,“松手。”
“我凭什么松…”
未等他说完,容枝意手中小剑猛地一刺,狠狠扎在他抓着宋嘉夕的那只手上。鲜血喷涌而出,溅了宋嘉夕一脸,那男子未料有此一遭,当即吃痛大喊,疼得满地打滚。
“栀栀,别怕。”她赶紧接住宋嘉夕,带着她一起往后退,唐可儿已经解下自己的外衣给她披上。容枝意虽下了重手,但她一点都不后悔,就算对方是王公子弟她都认了,把她告去殿前对峙她也认了。
其余男子一看情况不对,一个上前去扶那倒地打滚的软蛋,其余人冲上前来想擒住她们三个,最中间那位冷声问他:“你是谁?”
容枝意单枪匹马,握着那把还在滴血的小刀冲在最前头,高声道:“尔等再敢近前一步,都是他那样的下场,我的刀可从不手下留情。”
她心里没谱,只是为了拖延时间等人来不得不如此,好在轻云这会儿已经将水中婢女救起,闪身冲到她前头,看着气势汹汹的五六人,她不禁咽了口水:“娘子,能见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