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将无我 (第2/2页)
烬衍疯狂吹奏着笛子,看到尧音来了,露出一抹邪笑。“你终于来了,尧音!怎么天帝陛下的双眼,倒是失去了。”他挥动着手里的陶笛,一瞬间就不见了踪迹。
尧音感应,立马又向九重之上追去。
到了神域归墟,烬衍又立马大笑起来。
“无论如何,你都阻止不了妖皇降世。阿音啊……若是你放弃挣扎,我或许可以不杀你。毕竟,你曾是我爱的人。”一股邪气向女子袭来,她不慌不忙躲开。
“如今局面,无非是你贪欲不满,现为时已晚我自是要除了你。”七杀出动,直中男子心口,烬衍身体僵硬,就要向后倒去,不料一团黑气出现,又救走了男子。
“夏若钦!”温蕊喊道,可此时已经来不及阻止九曲仙开启阵法,只看见一片金光将那人团团包围。
这一程,我便没有想着归去。自此化为阵法之中的仙魂,封印妖邪永世无悔。
男子的血躯化为碎片,疾速向九曲阵中聚拢。怪物们发出嘶吼的叫声,不出片刻,所有妖邪尽数封印在了九曲降妖阵中。
此时的四周又燃起熊熊大火,无数的河流干涸,大地皲裂,植物庄稼焚烧成一堆黑乎乎的齑粉。
人们看着一年的辛苦毁于一旦,泪流满面。
花神娘娘取下手腕处的花环,悬浮在了半空。
一片刺眼过后,花神陨落。
大地重回生机。百花盛开绿意盎然,河流继续奔跑庄稼硕果累累。
终于,花环破碎,大地得到滋润。
尧音站在后方,听见了人们的欢呼雀跃。又仿佛在隐约之中,透过白纱,看见了九曲仙和花神。
一晃十年,她在神域闭关了整整十年。
一神侍来报,说是丹阳神君求见。她摆摆手,一律不见。
自十年前九曲仙和花神相继陨落后,她便把自己关在了神域。众神依稀记得,那人每年在这时候,便会前往神山自罚领罪,一去便是数月半载。
十年间,罗刹鬼母元气大伤,不敢轻举妄动,只得隐匿在黑暗之中,静观其变。
十年里,她强迫自己忘记那些痛苦,可它们已经扎在了她的心里,无法拔除,日日折磨着她,叫她时刻谨记。
无法摒除杂念,她便无法将全部身心投入到无情道的进阶。无奈,她只得一遍遍重新来过,一次次将自己折磨的遍体鳞伤。
师父,是否从一开始,阿音就做错了?看着同袍们一个一个离我而去,我怨恨自己为何不能再强大一些,这样,他们就不会用血躯为我铺路。神魔的身份给了我无尽尊荣,可我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诸神接连陨落。
若没有预言,没有神魔救众生的预言,阿音是否就可以和他们并肩作战?说因果轮回,可他们不欠阿音什么。反观是我,亏欠所有人太多。
成长总是孤独痛苦的,少时总希望自己能够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可长大后才知少时狂言的可笑。
她靠在菩提神树上,仰头一饮而尽杯中酒。
恍若隔世少时梦,她看见自己跟着师父游历四方。一次醉酒后,她当着师父和诸位师叔师伯的面,扬言自己要做守护三界的神明,要做征战四方替天行道的大英雄!
只记得师父摸了摸她的头,说:若想这条路一直走下去,会是无尽的孤独和痛苦。你会失去一切,亲人朋友爱人,你都不能拥有。你要亲眼看着他们从你身边离去,或许他们会背叛你,误解你……与你背道而驰生死相负!可你没有办法,只能摸黑继续走下去。
阿音,若是可以,师父也不希望你走上这条路。哪怕只是一个小神,只是跟在师父身边的小儿。可你不能,你是生来的神魔,一念意动定生死,万千生灵之命等着你去改变度化。
那些别人有的,你不能有,他人没有的,你却是要拼尽全力去拥有。万物给了你生命和高贵的身份,你的一生便是注定要为天下而奉献。
若是日后师父不在了,你要记得这些话。你可以消沉,但你不能一蹶不振,他们的牺牲,是神生来的使命和职责所在。你要振作,才能对得起他们。
回头已是不归人。
当时她不明白师父所说何意,只知道自己顽劣不知悔改。
“当时,又是从哪一步开始步入死局?”
或许,是她人间第一次历劫时遇见了君荼。像是少女思春一样,陷入爱情的美好生出孽缘。又或许是,他不顾师父阻拦介入妙颜因果……
错综复杂,她也不愿再纠结于过去。
尧音从树上跳了下来,摘掉了白纱。
一日如十年的疼痛,阴玄珠好像已经完全镶嵌在了左眼。虽然时不时还会传来疼痛,但她终于可以重见光明。
刺眼的阳光扫过双眼,她睁开眼睛,拼命的向四周看去。像是夜色里寻见一抹光亮的旅人,极度渴望着光明。
师父说的对,可以消沉,但不可以一蹶不振。
尧音走出神域,走出那个困住了她十年的神殿。
再一次见到光明,原来已经不同于往日。丹阳立在殿外,看着女子走出。
十年,她困住的不仅仅是一副躯体,而是一个不断痛苦挣扎的被囚禁的灵魂。她越不过去的,是那道自己没有以身作则的坎儿,是只能看着同袍死于阴谋之下为自己铺路的悔过。
而今她浴火重生,撕碎束缚掉自己的蚕蛹,生长了出足够强大的翅膀,便不再害怕失去。
“恭迎陛下!”丹阳看向尧音,露出久违的笑意。
她顺着丹阳的方向望去,又见白梅飘香十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