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神之陨落 (第2/2页)

长街上铺满了白色的雪，两边的屋檐上高高挂着红灯笼。

“娘子…娘子！你看这支珠钗怎样？”一对新婚夫妇停在买首饰的小摊前笑着打闹着。他碧色的眼眸看着那对佳人配偶露出了羡慕的目光。

“公子，给你夫人买一支吧……”买首饰的老婆婆笑着问道。他走到面前，低下头看着那旧物“她死了……”老婆婆便不再说什么，只是看着他的样子有些撑不过几日……

“阿音，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便将它们全买了下来……”他走在长街上看着手里的珠钗露出了一抹悲凉的笑容“要是以前，你定会说我是财大气粗……”他含泪吃了一口她生前最喜欢吃的红豆糕，又喃喃自语道：“其实，我最不喜吃甜食了。”他又抓起一块放在了口中味同嚼蜡般吃着。

这一路总有他和她之间的回忆。

这一路，他似乎是走过了三年五载，走过了四季春秋……

大雪过后，人们开始像往常一样生活，似乎他们不记得之前发生了什么，不记得有一位女子为了苍生而永远死去。

溯夜坐在云蓝的墓旁将一束玉玲珑花束放在了墓碑前。“自从帝姬走后，殿下便跑遍了三界六道去寻找她的残魂。云蓝你说，这天道是不是太不公平了？”溯夜的青丝夹杂着缕缕白发，失去灵力后的他已经和凡人无异。撕心裂肺的灼烧感叫他感到有些热，他又仰起头来猛地灌下了几口烈酒。“若有来世，我做那田间种桑麻的农夫，你就做织布纺纱的农夫娘子……记得之前啊，你最喜欢打我了，你不知道你的手劲儿是有多大！”他似是笑着责怪云蓝，眼泪却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如今长生殿的兄弟们都已经解散回了家，有的已经娶了媳妇儿，有的也已经抱上了儿女……只是陌桑大人之前因为动用神器受到了诅咒没有轮回，清涟也殉了情……这往日的长生殿就只剩下我一个孤零零的啦！”溯夜拍了拍云蓝墓碑前的雪，又道：“不过那也不怕，等有个三五年，我便就能来陪你了……”

溯夜笑着爬在云蓝的墓前扯出酣睡的声音……雪落在了她的墓碑上。

池易的脸色又憔悴了几分，他清瘦的面容上挂着淡淡的笑意。

“阿音，你说等战事平息后我就来娶你的……可是，你却又失言了。”他用自己剩下的神力幻化出了一个和祭音一模一样的傀儡。只是，那个傀儡不会说话，不会笑，不会哭……她只是像祭音死的那日那样安静。

“今日，我们便成婚吧……”他笑着为那傀儡穿上华丽灿烂的红色嫁衣，为她梳上了最精致的发髻。他亦是穿着婚服俯下身来为她描眉点绛唇，为她戴上凤冠仔细抚摸着她冰冷的脸。“只是这婚礼太过于安静了， 你肯定不喜欢。”他将一杯合卺酒小心翼翼地放在了那傀儡的手里，然后自己又端起一杯笑着道：“喝了合卺酒，你便是我的夫人了。”

他为她盖上盖头，然后将那傀儡轻轻的生怕弄疼她似的放在了棺内，“夫人……”池易也躺了进去，他又想起了那些令人无比怀恋的时光。“今后，我们永不分开。”他紧紧地握着她的手然后闭上了眼睛。

外面的雪还在不停的下着，温暖的亮光顿时照亮了白茫茫的雪地。

似血的火光将那宫殿包围，烧焦的琉璃瓦片从屋檐掉落了下来……掉进了他的心里……

华池殿那日起了一场大火，浓烈的火焰将曾经威严高大的神殿焚烧殆尽，残雪过后，只徒留一片凄冷。

“宿命轮回，几世纠缠。你还忘不了她吗？”池易突然睁开眼睛环顾着四周。

珠曼沙华开的如花如荼，幽暗的幽冥地府到处都是四处飘荡的亡魂。

他抬起头来看着面前的老婆婆，又看了一眼自己如今的样子。“年轻人，她回不来了……”孟婆叹了口气，对着那有些怅然若失的男子道。

“不，她还活着，我要去找她！就算是她不在了，她一定还会有转世的！”池易站起身来看着奈何桥桥上排着长队准备投胎转世的亡魂却始终没有等到她的亡魂。

“年轻人啊，若你不嫌烦，就听老朽给你细细道来。”他安静了几分，目光悲凉的在亡魂群中寻找着她的转世。

“她本与有你着几生几世的纠缠，可每世她都不能善终。若是不相信你便看看三生石上你与她的名字。”池易回头看了一眼三生石上的名字确实发现他和祭音几生几世都在一起。

“这是你和她的最后一世轮回便是缘尽情断。而这一世她还是如同前几世一样都不能善终。她前几世死后总会到老朽这里听着老朽讲那些陈年往事，她总会为了等你的轮回而跳下忘川承受痛苦。而这一世，她的魂魄已经散尽，为了你能有一个好的开始她又替你开辟一个轮回。年轻人啊，莫要辜负她的一片好意啊。”孟婆叹了口气，转身便为那些投胎的亡魂盛着孟婆汤。

“我甘愿承受忘川之痛。”他抬脚踏进了腥臭无比的翻滚着的忘川河水。钻心的疼痛叫他难以忍受，他的小腿正在被河底的恶鬼和毒虫不停的撕咬，血肉模糊的腐肉吸引了无数的亡魂，那些亡魂试图将他拽入忘川河底永溺其中。

男子不知道她几世以来是怎样承受这疼痛的。他不知道祭音当时为救他进入忘川与魔鬼做交易甘愿剜掉自己的心脏时有多疼，他不知道那日为了寻得鬼莘草救治那些苍生时她的双手被腐蚀的有多痛……

“阿音，你可知道没有你我该怎么活下去！几世以来，你我早已经分不开，你离去我怎能独活？哪怕生生世世遭受诅咒，我也要在忘川等你归来！”他虚弱的闭上了眼睛，任由忘川河水侵蚀着他。

“魔尊，老朽以你之愿完成了使命，您可放心去吧。”

孟婆将一碗浓稠的孟婆汤给男子喝下，瞬时，他便和那些投胎转世的亡魂踏过了奈何桥开始了新的生活。

孟婆又将一滴血滴在了那金莲的花蕊处，一道金光闪过，金莲便合上花瓣进入了轮回道。

人间的雪停了，春来了，花开了……

那个人却始终没有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