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魏国公裴律师 (第2/2页)
那个当口,玄武门正打的热闹,他俩的注意力都在秦王,也就是当今圣人头上,注意不到他。
就算要抓个肉票,也该抓李承乾,更何况,建成还没他们嘴里说的那么无耻。
“别装了,伱真以为我不知道令尊当权之时,为什么抛去三省六部的重地,让你在安仁门当个小将?”
还不是想着,东宫和秦王府争出胜负之后,让他的长子拿着一众皇子公主的性命,献给胜利者,要挟高祖,为新朝添砖加瓦!
“我说的没错吧,你这个汴州刺史,一任十一年,不就是这么换来的吗?”
是的,杜璟刺破了事物的本质,杨广当年对裴寂也算不错,可他为了获取更大的利益,还是卖了君父,鼓动李渊起兵,夺了杨氏的天下。
在这种老狐狸眼中,什么君臣之道,什么礼义廉耻,什么良心,统统都是狗屁。谁能为他,为裴家创造更大的利益,他们就跟着谁,这就是世家。
唉,垂头丧气的裴律师,低吟道:“你以为我这些年过的好吗?”
年少时,裴律师以为到了中年,意味着有所成就,建功立业,平布青云,所想所欲应有尽有。在仕途和生活中,不断的栽跟头,挣扎到了中年,才明白“活着”二字的含义。
别人看到的都是他娶了公主,当了多大的官儿;却不知他的生活是慌张狼狈,一地鸡毛,举目四望皆苍茫。
娶回来的公主不侍奉公婆,驸马回家下跪,那都是常规操作。在朝的同仁,都因为他爹不是帝系而疏远他。
看裴律师这倒霉样子,杜璟低吟了一句:“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
这话说到裴律师的心里了,点头附和道:“就因为你没了,文德皇后数落了我们夫妇十年。临终的前一个月,还斥责了临海。”
“我知道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是枉然。虽然我不能说他的名字,但我可以告诉你,有人比你我聪明多了。”
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玄武门之变前,就已经有人再考虑,圣人登基之后怎么把牟取最大利益了。
杜璟的母亲,出身京兆杜氏,是杜如晦的堂妹,正经的一爷公孙。杜如晦是什么人,秦王府十八学士之首,一直备受倚重。
“有个这样的舅舅,你是不是比炀帝的那个外孙,威胁更大?”
“明白,圣人胜利了,杜如晦的仕途无人可挡,但趁乱提前剪除他的外甥,似乎是最妥当的方法!”
裴律师这话算是说到头了,也的确掏心掏肺的实话。
是啊,杜如晦的确是一座让人无法逾越的大山。
武德九年七月,加太子左庶子;十月,拜杜如晦为兵部尚书,进封蔡国公,赐实封食邑一千三百户。
贞观二年,杜如晦以检校侍中之职兼任吏部尚书,仍然总管东宫兵马。
贞观三年,代替长孙无忌为尚书右仆射,仍旧把控军队和官员的选拔,与房玄龄一起辅佐朝政。
在他活着的时候,没人会怀疑他能成为本朝的杨素。给他十年时间,兴许就能跨越嫡庶之分,改天换地,把外甥名正言顺的送进东宫。
摊开双手,裴律师淡笑道:“天道轮回,报应不爽!我欠的,我还,你动手吧!”,话毕,便闭上了双眼,扬起脖子,等待死亡的降临。
可等了半天,都没见动手,裴律师睁开眼睛,便杜璟转身推门欲走。
裴律师出身叫了他一声,面带愧色道:“我,我当年也是被逼的,他抓着我的把柄呢!我,我不是有意的。”
杜璟却只是回了一句:“裴使君,良心是不能随便下酒的。”
一直以来,杜璟就是担心杀他的把刀出自秦王府,所以一直漂泊在外。如今,这种怀疑终于在裴律师的口中得到了印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