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寤寐思服 (第2/2页)
福兮祸兮,全凭她一人承担。
“没事,我没事,艄公不必多虑。你我还是考虑怎么出去吧。”太璞不在意,“时间宽裕,但空间受限,斯事体大,自然不敢推辞,我有心助你助藏岚,可截至目前也不得不在此坐以待毙。”
她说出心底的浓浓担忧,“若无岁华婴烛,或许能不动声色击退蚩血盟,更甚至可以悄悄镇压哗变。现在不行了……”
双重结界绝不可破解,子母鬼鸟绝不可出世,道理、危害,她都了解得七七八八。可以她肉眼所见,结界裂缝越来越多,邪影气势越来越凶。
现在该怎么办?
过去,现在,未来,总能挣扎出一条路来。
蓦然,一滴水珠滴落眉心。
太璞灵光乍现,目光微微波动,问道:“我昏迷多久?”
独孤凡盘腿伸腰,“约十日,比上回多了七日。”
感受到了吧。
“老朽知你意。”他语气沉沉,亦不失爽快道:“约莫十日一限,威力一降。”
比起最初景象,确实略显差异。
此间冰火两极,下有烈焰,上有寒霜,彼此原本相安无事。熟料隐隐呈现汇聚之势,寒热互相交织,凝成点点凉意。
独孤凡直言不讳,“阵法逐渐崩溃,已然无法逆转。”
岁华婴烛蕴藏无穷玄奥,对于羲和敲日阵的破坏力度,并非以缓慢渐次之趋势来推进,而是层级变更。
达到临界值,才会剥落一层防御,仿佛笋瓣,重重守护核心。
太璞呼出一口气,笑道:“繁琐。”
独孤凡横眉扫向深渊,表示赞同,“蚩血盟偃武休兵,你我却不该困死在此。”
蚩血盟行动自如,不似他们只能进不能出,前者平静等待熔岩吞噬一切即可,后者必须赶紧出去,一旦平衡之力完全破坏,他们必然首当其冲地遇害。
明白归明白,可事情没那么容易。
“难道艄公你也出不去?”她不太敢信。
独孤凡神情寡淡,“出与不出,欠缺意义。”
趁着两人都清醒着,他开始好好与太璞讲解山中形势。
“利与弊,属实难料……”
如今大势所趋,他阻止不了全门派的疯狂与执着。
即使少数人冷静理智,亦被裹挟而行。
太璞边听,边暗自思忖:“惯性的力量啊~”
过去的选择决定了未来的选择,人一旦进入某种路径,无论好与坏,均有可能对此路径产生依赖。挣脱得了路径依赖症,又会败给沉没成本效应,投入太大,就生顾虑,担忧面临怎样的转换成本,从而影响了后续行为的决策。
若干年前,她也曾读过些社会学书籍,明白“从众”二字之威力:人一到群体中,智商就严重降低,为获得认同,个体愿意抛弃是非,用智商去换取归属感。群体能够消灭个人的独立意识,独立的思考能力。
事实上,早在独立意识丧失之前,思想与感情就已经被群体所同化。
藏岚山最迫切的是恢复实力,没有实力何来尊严。
为此,他们都不太理智了。
“待我出去四处游说,有几人愿为眼前利益放弃大业?那根深蒂固的误会,又能消解几分?”秘密之传承,原本较为平稳,中间发生小小波折也无太大关系,但前任掌教殷梧庭突然失踪,切切实实导致了断裂。
藉芳都不知情,更何况其他人。
再者,蚩血盟必会干涉。“老夫无力控制住势态,唯有寻求外援。”独孤凡长叹息一声,缓缓解释道。并明确告诉太璞,他已托付彤庭长老借用“窣利真金”行以方便。
紫渊阙占据合虚原东北角,“合虚”二字源自终古鬼神共居之世,绝地天通之后,司天司地各属各专,祭祀、民政互不干涉,致使合虚原所产的合虚壤渐枯竭。现今,唯独东北角残存些沃土息壤。
合虚壤乃息壤之精,而窣利真金与其相生相克。当年蚩血盟派娑婆寐携此物破阵不果,独孤凡见兔顾犬,自然要去探寻个究竟。他与彤庭长老互为知己、互相信任,无声胜有声,无须讲明,即立下承诺:若有事,愿借瑰宝“窣利真金”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