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皆是局中人 (第2/2页)
她便说着话头问道:“那为何最后定的是通敌叛国罪?”
晋王接着道:“因为输的原因不只是城防图,守城战士不战而降,因着传军令者还拿着舅舅的虎符,来人说的是突厥屯兵怕有一战,迎京中援军。谁知那些人进了坪州,趁着天色未亮一顿砍杀,却独独放过了定远将军府。待舅舅醒来,定远军的颓势已无可挽回,他带着近侍跑到了州府康南,找康南刺史借了兵报了信才挡住了突厥人,否则突厥势如破竹,早就攻城略地一路北上了。”
雨棠心里吃了一惊,只道:“这事怪的不能再怪了,我父亲难不成真这样明目张胆的叛国通敌?明显是有人栽赃陷害!否则父亲为何要如此果决去康南借兵?大理寺调查时父亲竟未辩解?”
晋王摇了摇头,道:“这也是事情的奇怪之处了。舅舅竟然直接承认了,也才导致那样果断的处决。苏宁是不信的,去牢里看舅舅送了最后一顿酒菜,可舅舅什么也没说。我得了信儿就去坪州,可竟也来得及,最后舅舅他孤孤单单地上了刑场,据说收敛时,只有苏宁一人。我到时,苏宁正在义庄给舅舅着戎装,他边哭边道,‘戎马一生的定远侯,临了走了不能穿着囚服,还是要着了自己的戎装才舒服,才庄重……’”
他说着说着也哽咽起来,再说不下去。
雨棠心里更是像有东西破裂了一样痛苦,仿佛有什么一刀一刀割着她的心窝。
她掂量着要不要告诉表哥字条的事,不知为何,还是咽了下去。
她只能瞪大眼睛忍着泪,只低着头用汤匙随意地搅拌着。
雨棠忽然想起来苏宁,这个始终跟着父亲的老忠仆,他又去哪儿了呢?我便问道:“表哥,那苏宁现在何处?”
晋王红着秀美的凤眼淡淡道:“自然同我家去了。我会善待他的,他说想回家养老,我也自会给他置几亩地,给他认个子孙。你大可放心。”
雨棠感激地朝晋王笑笑,晋王捏了捏她的脸蛋笑道:“小海棠还是孩子似的,一会儿哭一会儿笑。”
雨棠想起了最后一个问题:“表哥,我不明白,为何父亲要直接认罪,这事不怪异吗?如果真是他做的,就更不会认了,难道不是吗?”
晋王仿佛早有预料似的,缓缓答道:“他是将帅,出了这样的大事,再怎么狡辩也是难辞其咎。舅舅这样的人,是有风骨的。”
晋王摩挲着酒杯,自顾自道:“舅舅出了事,我那会儿在蓼汀悄悄调查,也因着我的身份,也没去京城看看你们,这一别,你们一家竟已是这种境地。”他眼眶又是一红,声音也哽咽起来。
晋王想起什么似的,哑着声音道:“我看你慭慭然的模样,是否一肚子怀疑我原本去了晋地,这会子怎么突然皇上就放我回京了。”
也是,他们这些老谋深算的狐狸,雨棠在想什么还能逃过他们的眼?
她平静地笑了笑,表示听他说完。
晋王看了雨棠一眼,继续道:“我这次回来,是因着过年时进京朝贺,我与建维哥几个喝了场酒,把话都说开了。父皇遗命就是无论谁继承大统,其他几个要一心辅佐,切不可起了内讧,建维把哥几个的兵权还回来了,我们也把各地的采矿权上交了中央。如今国难当头,宸胤宫一同长大的弟兄,必然要共舟共济才是。”
兵权换采矿权,还真是好买卖。
既防止了各地藩王富可敌国,国库年年吃紧的尴尬局面,又满足了各地藩王自掌兵权的愿望,可以对中央有所辖制,达到一种微妙的平衡。
其实藩王部队的建制十分固定,基本以五万人为上限,只要皇帝牢牢掌握住兵部,哪个藩王也不可能对中央造成威胁。
雨棠正发着呆,晋王又问道:“之前夏洵异同你退了婚,你却还是住在他家里。如今却是什么意思?对你可有交代?我听说皇上打算把安宁公主许配给他,他可别想让我的妹子去给他作妾!”
这话也是真正关心。
可他们一个两个提到安宁公主,雨棠却是一头雾水。 明明他们已经定情,为何洵异还攀了高枝不告诉自己?雨棠心下有些不安起来。
这话一出,雨棠完全不知该如何回应。说洵异喜欢自己?可洵异也还没说要娶她。
雨棠只好先转移话题,淡淡笑道:“夏大人倒也还没说呢,不过我住在夏府,倒也还习惯。表哥刚进京,在哪儿落脚?”
晋王又给雨棠斟了些酒,温柔道:“皇上允了把定远侯府给我做府邸,待我修缮一番,你不如过来我府上住着,你还住映霞居,同从前是一样的。”
雨棠内心有些物是人非的悲凉,只转移话题道:“表嫂们是呆在晋地还是过来京城?”
晋王正色道:“目前我短期不会回晋地,等蓼汀局势稳定了再说,女眷们的事,从长计议吧,如今国家大事当头,实在无暇顾及。至于你的事,我会尽快接你来家。说起来夏大人也算仁义,那样的情形,还是把你和阿芫照顾起来。如今我回来了,倒不必再麻烦他了。阻碍了他当驸马的前程可不好。”
雨棠听到晋王这么说,心下有些失落。她不想走,可是她能说什么?其实洵异爱的是自己?不会同安宁公主成婚?这话她自己心里有把握吗?
雨棠只好点了点头道:“好。我听表哥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