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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是我前些日里时常给你们提起的阮家姐姐。文莹,前几日你读到的极喜欢的那几首诗,就是阮家姐姐从前在菱舟诗社聚会时作的。她可是我们江南有名的才女,可巧今天就来了,大家正好可以讨教下。”
谢静竹那张小脸上起先还带了丝淡淡哀愁的神色,被谢铭柔这么一说,睁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有些好奇地看了下她,叫了声“阮姐姐”,裴文莹却不说话,坐着也不动,只是抬眼稍稍打量了下明瑜。
荣荫堂虽富甲天下,只并无功名在身,在官宦人家眼中,地位也不过是比寻常百姓稍好些而已。以裴文莹的出身和那孤傲的性子,对第一次见面的富商之女存这般态度也是在所难免。明瑜自然不会在意,只是见明珮在她两个面前有些唯唯诺诺的样子,便微微拉了下她袖子,示意她坐到边上一张空椅上,这才朝那两个女孩微微点头,笑道:“不要信铭柔,她是在往我面上贴金。不过都是绞尽脑汁才勉力拼凑出来的,如今恨不得都销了去,自己更不忍再看了。”
谢铭柔咯咯笑了起来道:“阮姐姐你自谦做什么,好就是好,若是不好,脖子上架了刀我也不会说你好的。”
明瑜从前与谢铭柔到对方家中做客时,都有互相赠送闺中小礼物的习惯。今日过来之时,不知道多出了两个小姐,所以只预备了一个荷包。那荷包是她从自己从前做好的里面精心挑选出来的,松石绿的缎子上绣了两只嵌了五色珠片的蝴蝶,里面放了枚从前广州地的掌柜过年报账时捎来的用南洋产顶级粉红珍珠做成的压发簪子,极是精致。现在见人有三位,荷包只备了一个,便也没有拿出来,更不想让话题再围着自己打转,便转向了谢静竹,问起她在这里要留多久。见她说到因了母亲病去,自己要和兄长一道在此守孝三年,眼圈便红了起来,心中也是一阵恻隐。这女孩虽是将军府上的贵女,只这般年纪便没了母亲,也实在是可怜。
谢铭柔笑道:“巴不得你们住久些,我也好多些伴。这江州城大了,各色各样的人和事都有,你住久了就晓得,保管不比你京里没趣。我就晓得城北有个人,明明是个老爷,却偏偏悭吝无比。每天下饭喜用油煎豆。他到全城卖这豆子的铺子都买了个遍,买过来一颗一颗地数。买了几次,晓得有个铺子卖出的一文钱豆子比人家要多那么几颗,于是每天专门叫家奴走大老远的路去那铺子里买。你说好笑不好笑?刚上个月,他家靠河边的一溜十多家铺面遭了火灾,烧个精光,心痛得他要跳河。这可真是怕什么老天偏偏就给你来什么……”
谢铭柔叽叽咕咕地说着,乐不可支。谢静竹从前没听过这样的掌故,被吸引了注意力,不时插问几句,面上的悲戚之色渐渐淡了些,连边上本一直端着小脸的裴文莹也听得有些入神,笑了好几次。
“叫阮姐姐说故事吧,她看的书多,什么都知道,比我讲得更有趣。”
谢铭柔讲完了这油煎豆的掌故,又挖空心思说了另个本地笑话,见谢静竹嚷着还要听,急忙把明瑜拉了出来,明瑜见推不过,空坐着也是大眼瞪小眼地甚是无趣,便讲了几个从家中从珍馆藏书中的一本海外风物志上所读到的见闻。
谢静竹与裴文莹虽出身于高贵门第,自小在家也跟从先生读书习字,所学的却大多是些女诫女命孝女经之类的,裴文莹有些才气,只也多读了几本诗词赋论而已。不像明瑜,因了阮父宠爱不拘着她,前世里养成了浪漫自由的个性,从识字起到出嫁前的十几年间,从珍馆里的藏书任由她翻看,见识自然比寻常人高出了一等。她口齿清楚,嗓音又动听,讲得惟妙惟肖,直把几个小姑娘听得津津有味,连边上的丫鬟们也舍不得离开,渐渐围了过来竖着耳朵在听。
作者有话要说:亲,明天有事出去不更,所以今天更了两章。 13
13、第十三章 ...
待外面来的客人齐了,江州城里有头有脸人家中的小姐们渐渐便也都聚到了谢铭柔的屋里。明瑜早止了口,见屋子里十几个少女,个个打扮得鲜艳夺目,笑声不断。通判府的苏晴南,千总家的吴香蓉,都监府的冷幼筠……,还有几个本地头等大商之家的女儿。女孩们最大不过十三四岁,都是从前与明瑜相熟的,相互见过了礼后,谢铭柔自然为众人引见自己的堂妹和裴文莹。
众女孩听得这两位京中来的小姐,一个出自昭武将军府,一个出自靖勇侯府。纷纷咋舌惊羡,一一过去见礼。没片刻,屋子里的人便明显分成了两堆。一堆都是官家之女,围在京里来的两位小姐身侧,另几个就是和明瑜一般的商家小姐了,聚在她两姐妹身边,拿眼瞧着那边,面上神色有不服的,也有艳羡的。
“平日那头都翘得像鹊儿鸟,如今在京里来的贵小姐面前,还不是跟叭儿狗似的。”
低声说话的是李守才家的千金李茂儿,前世里日后明瑜的堂妹明芳便正是嫁入了她家。这李茂儿平日处处总爱拔尖,性子有些尖酸,明瑜一向就与她不大说话,此时更是不开口,只微微一笑,顺手拿了桌上的几张叶子牌,细细看着上面绘出的美人。
谢铭柔见屋里的人这般划成两拨,她又是今日的主人,自觉有些对不住明瑜,怕她尴尬,见她手上在玩叶子牌,灵机一动,急忙便打圆场道:“大伙来玩牌好了,下个小注,有输有赢,岂不是比光说话来得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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