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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心悦君兮:4 (第2/2页)

许久之后,吴府渐渐沉睡在深夜之中,令楷站起身来,“行动。”

令歌颔首,起身跟在令楷的身后,一同穿梭在吴府的黑夜里。或是在假山后面,或是在长廊屋檐上,偶尔有仆从路过,两人便立即停下脚步,屏住呼吸躲藏起来。

虽然这么做并不是很光彩,但不知为何,令歌发现自己很是享受这样的紧张刺激之感。

“嘘,有人来了。”令楷悄声说道,此时他们两个正在长廊的屋檐上,听见下面传来了脚步声。

两人停下脚步,放慢呼吸,一时间,他们几乎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正以同样的频率跳动着。

“少爷的伤还没好,都要两个月了。”

“大夫说了起码要到年关时才能下床。”

“都怪那个小白脸,你说老爷怎么不去找那小白脸算账?”

“听说是有人来过,交代不准找那小白脸的麻烦,而且那小白脸武功高强,一般人还真不是他的对手。”

……

有人来交代过?会是谁?皇后的人,还是东宫的人?令歌猜想着。

正想着,令歌便注意到令楷悄然一笑,他问道:“阿楷你笑什么?”

“笑吴哲。”令楷回应道,“令歌,我们走。”

“去哪?”

“探望一下吴公子。”

说罢,令楷便继续往前走去,令歌也没多问,只是跟了上去。

很快,两人来到了一处别院外的墙壁上,他们发现里面的灯火还亮着,想来别院的主人还没有熟睡。

令歌见这座房屋修缮得十分阔气,大概猜到了是谁住在此处。

“阿楷,你是怎么知道吴哲住在这里的?”从进来之后,令歌便发现令楷对吴府的布局甚是熟悉,这会他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只听令楷回应道:“前些日子半夜里来踩过点。”

令歌无奈一叹,有的人几个时辰之前还是一名书生,在书局里看书备考,几个时辰之后便化身飞贼,在别人家里踩点准备行窃。

正巧此时,他们见到有一个仆从正提着一个食盒往房间里走去。

令楷对令歌低声嘱咐道:“你先待在墙上不要下去。”话音刚落,他便一跃而下,悄无声息地来到了那个仆从的身后。

只见令楷拍了拍仆从的肩膀,仆从顿时吓得一跳,只是刚回过头,他便中了令楷手中的迷药,当场晕倒。同时,令楷顺势从他的手里接过食盒,朝着墙壁上令歌挥了挥手,示意计划成功。

令歌无奈一笑,下来跟上令楷,只是看着晕倒在地上的仆从,令歌总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就这么躺在外面岂不是要染上风寒?

此时,令楷已经提着食盒往房间里走去,他发现令歌没有跟上来,便回头看去,只见令歌正横抱起仆从,他当即明白了令歌的意思,忍不住地笑了笑,低声道:“令歌的心肠真好。”

令歌并未理他,只是无奈一叹,抱着仆从往里走来,心想着自己是来替令楷善后的。

进门之后,两人并未看见有其余仆从,再往里走,只见一个人正躺在床上,定睛一看,那人正是吴哲。

“怎么煮个宵夜去这么久?是觉得本少爷躺在床上就能被怠慢吗?”床上的吴哲正背对着他们埋怨道。

一听到吴哲开口说话,令歌便觉得心里一阵烦躁,只想上去给吴哲一掌,让他闭嘴。

吴哲未听见有人回话,便咬牙切齿地翻过身,打算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只是他一翻过身来,就差些被眼前之景吓到晕厥,只见床前赫然立着两位戴着面具的黑衣男子,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吴哲刚想大叫求救,为首的黑衣男子便已经用匕首抵着他的脖颈,而另外一个黑衣男子当即点了他的穴道,让他动弹不得,一声也叫不出来,只能惊恐地看着他们。

令楷收回匕首,不怀好意地笑了一下,紧接着,他将身上的包袱取下,从中拿出了一件黑色衣裳,往吴哲的身上穿去,同时,他还给吴哲戴上了一张寻常的面具。

令歌不知道令楷打算做什么,只是帮着令楷给吴哲换上黑色衣裳,之后,令楷开始在吴哲的房间里寻找值钱的东西塞进包袱,令歌也不知哪些东西值钱,就只好守在吴哲的身边,静静地看着令楷一阵搜刮。

完事之后,令楷走过来,压低嗓音,在令歌的耳边说道:“扛上他。”

令歌疑惑,令楷这是要拐人的意思吗?这纨绔子弟能值多少钱?

见令楷一脸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令歌只好硬着头皮扛起吴哲,随着令楷离开房屋。

吴哲满眼流露着惊恐和无助,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和财物被人一同盗走。

不知为何,令楷没有再躲躲藏藏,而是光明正大地漫步在吴府里,令歌则扛着吴哲一大个人紧紧地跟在他的身后。

见时机成熟,令楷便开始不停地高声喊道:“进贼了!快来捉贼!来捉贼!”一边喊着,他一边加快脚步,往前跑去。

令歌见状,顿时慌了神,这又是演哪一出?

一时间,他只能扛着吴哲跑得更快,他跑到令楷的身旁,瞪了令楷一眼,却发现令楷笑得十分灿烂,竟比冬夜里的月亮还要明亮上几分。

令歌回头望去,看见不远处正有不少举着火把的护卫往他们的方向追来。

很快,他们跑到了先前进到吴府的地方,令歌正想扛着吴哲越墙而走的时候,只听见令楷说道:“把他放下,解开他的穴道,让他不能说话就行。”

令歌看了一眼肩上的吴哲,活脱脱一个飞贼的模样,他似乎猜到了令楷想做何事。

于是令歌照着令楷所说,解开吴哲除了哑穴之外的其他穴道,之后,令楷便拉着他躲回了方才的大树背后,偷偷地观察着地上的吴哲。

只见吴哲正蠕动着身躯,艰难地从嗓子里发出些许哼叫声。

等到护卫们赶到时,正好见到“飞贼”想从地上爬起身来,于是护卫们不假思索,二话不说,当即冲上前去对地上的飞贼拳打脚踢。

“先打一顿!待会再押到老爷面前!”

“所言有理!”

众人附议,继续对着飞贼拳打脚踢,他们心想今夜真走运,洛阳飞贼一向猖獗,今夜终于落在了他们的手里,这下各家达官贵人也可以安心地睡个好觉了。

打了好一会,“飞贼”的面具终于脱落下来,在火焰之下,只见那是一张被打得鼻青脸肿的脸,“飞贼”表情痛苦狰狞,涕泗横流,不停地呜咽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这是不是我们家少爷?”有护卫不敢确定地说道,声音越来越弱。

众人闻言,用火把照亮“飞贼”的面容,一时间,护卫们几乎能感到今夜比哪一夜都要寒冷,直直地让他们僵在原地不知所措。

与此同时,蹲在树后看得津津有味的令歌,一见吴哲被打得双眼成斗鸡眼,鼻青脸肿,活像一个大猪头的模样,便突然忍不住地笑出了声,引起护卫们的注意。

“谁!”

强忍笑声的令楷闻言,当即拉起令歌站起身来,像离了弦的箭一样向墙壁处奔去。

“站住!”

那些护卫又怎会跑得过令歌和令楷?他们只能无奈地看着两个黑衣人消失在黑夜之中。

等他们再回过头时,看见自家被打成猪头一般的少爷吴哲,他们纷纷郁闷起来,今年的年可该怎么过?

……

从吴府逃出之后,令歌和令楷两人一直奔跑穿梭在黑夜之中,一上一下,一跳一跃,在寒月之下,在灯火之间。

不知跑了多久,两人终于回到玉竹阁的庭院里,两人摘下面具,长舒一口气,随即倒在了庭院的竹树之下,气喘吁吁。

虽然冬夜气温寒冷刺骨,但是此时此刻,两人只感觉浑身发热,痛快淋漓。

半饷,令楷终于忍不住地大笑起来,笑声爽朗,令歌一听,亦是随着令楷开怀大笑起来。

“可算知道什么叫做眼歪鼻子斜了,”令楷笑道,“难怪连令歌你都忍不住想笑。”

“确实,像个大猪头似的,”回忆起吴哲鼻青脸肿的模样,令歌笑得愈发灿烂,“今夜果然不虚此行。”

“阿楷你真是花样百出,想出这么一招来对付吴哲。”令歌由衷地夸赞道,也算是替龚祁出了一口恶气了。

令楷回应道:“算不得什么花样百出,只是让他们狗咬狗,一嘴毛!”

一时间,两位男子无忧无虑的笑声飘扬在冬夜里,悠扬动听,竟胜过世间无数乐曲。

许久之后,令歌不再那么想笑的时候,他这才发现自己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笑过了,不管是在遇仙山还是下山之后,直到今日,他都差些忘了自己还可以这般无拘无束,自由自在地开怀大笑。

他看了一眼躺在身旁的令楷,恰好令楷也看了他一眼,一瞬间,令歌又忍不住回过头笑了起来。

令楷从未见过令歌如此,他笑着问道:“你又想到什么好笑的了吗?说出来分我听听。”

“没有,就是想笑。”令歌听完自己说的话,愈发笑得合不拢嘴,“大概是因为,没想到你最后一次做飞贼竟然如此有趣。”

令楷闻言,亦是笑得合不拢嘴。

“那你在笑什么?”令歌问道。

“我在笑令歌你第一次做飞贼竟然如此有趣。”令楷回应道,眉眼间尽是喜悦之色,“我这也算是带你误入歧途了。”

令歌一笑,好奇地问道:“那阿楷你第一次做飞贼是怎样的?”

“我记得当时是个夏夜,闷热至极,可是我心里却虚得厉害,浑身直冒冷汗,”令楷回忆着,自我调侃道,“后来次数多了,倒也没皮没脸起来,怎么也不心虚了。”

“看出来了,”令歌含笑道,“所以只有这样的你,才会想到今夜设计这么一出。”

令楷看向令歌,欣然接受令歌的夸赞,说道:“的确,再加上今夜有令歌你的点穴功夫,吴哲那个猪头当真是有苦喊不出。”

一提到吴哲,两人顿时又笑了起来,直至笑到脸颊发酸这才止住笑声。两人依旧躺在竹子下,一动不动,只是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笑着,享受着此刻的欢愉。

“令歌,你说吴哲这得多久才能下床?我看他多半要参加不了春闱了。”

令歌想起龚祁的遭遇,一时间颇为不悦,回应道:“他罪有应得,更何况他都变成这般猪头模样了,还参加什么春闱?我遇仙山的小坚果都比他有状元相。”

“小坚果是谁?”令楷好奇地问道。

令歌解释道:“小坚果是遇仙山的一只小松鼠,最是喜欢吃坚果,他的轻功可好了。”

令楷闻言,笑容满面,赞叹道:“遇仙山可真是个好地方,就连松鼠都是绝顶高手。”

“是啊,遇仙山可是个好地方。”令歌一边笑着,一边透过婆娑竹叶望着夜空中的圆月。在他的眼前,呼吸吐出的水雾正给月亮披上一层薄纱,此时此刻,他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如圆月般美好,让人满心欢喜。

他侧过头看向躺在一旁的令楷,发现令楷也正望着夜空,望着和他一同望着的圆月。

今夜闲看夜色,所有的纷扰都不再与他们有关,仿佛世间只剩下他们两位这般清闲的男子,共赏月色和年华。

“下雪了……”令楷轻声念道,双眼直直地望着夜空,思绪万千。

令歌看着令楷唇齿轻动,并未听清令楷所言,直到寒风摇动竹叶,朵朵雪花纷飞而下之时,他才回过神来。

“又下雪了,”令楷转过头看向令歌,正好与令歌四目相对,他不由地微微一笑,“若是不下雪,一直躺在这里该多好。”

“就算下雪,也可以躺在这里。”令歌回应道。

令楷一愣,而后点头笑道:“令歌所言有理。”

说罢,两人继续躺在原地,任由雪花一片一片地穿过竹叶,落在他们的身上。

良久,令楷坐起身来,伸出手到令歌的面前,说道:“令歌进去换好衣服吧,早些回去,别让他们担心。”

“好。”令歌搭着令楷冰冷的手站起身来,随着令楷一同进到阁楼里。

再出来的时候,令歌发现,外面的一切都变得银装素裹,月光和灯火在雪上折射,比寻常的夜亮上不少。

正当令歌被眼前之景深深地吸引之时,有人从背后为他披上了一件月色绒毛兜帽披风。

回头看去,只见令楷已经换回了寻常的月牙白衣裳,并对他微笑着说道:“令歌你穿着这件披风回去,免得被雪弄湿了衣裳。”

淡淡的月辉正印染在令楷的脸颊之上,让他本就清晰分明的五官轮廓显得愈发柔和,眉眼间的柔意也愈发浓厚。

令歌垂眸,看着那丝丝缕缕的白绒毛,有些出神。同时,他浓密的睫毛正微微地颤动着,像蝴蝶翩然扇动着翅膀,美丽无比。

半饷,令歌抬起眼眸看向令楷,低声感谢道:“多谢阿楷。”

“不用谢,就当你今夜陪我一趟的酬劳,送你了。”令楷一边笑道,一边亲自为令歌系上披风,同时,他替令歌戴上了披风的兜帽,让令歌看上去毛绒绒的,俊美的容颜骤然多了几分俏皮之感。

令楷十分满意,他抚了抚令歌头上毛绒绒的衣帽,微笑着说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令歌摇头,婉拒道:“不了,阿楷你早些休息,我一个人回去便好,要是你单独再回来我反而不放心。”

令楷闻言,唇角上扬,说道:“那好,你自己回去的路上慢一些。”

“好,”令歌颔首应道,“我们明日见。”

“明日见。”令楷微笑颔首,目送着令歌在雪夜里离开。

令歌离去之后,令楷双手抱臂,倚靠在门边,独自一人欣赏着庭院里的雪夜竹林。只见朵朵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着,让一片片竹叶镀上层层白雪,化为琼枝玉叶。

竹枝被白雪压得愈发弯曲,沉甸不已,最终,那些白雪纷纷滑落,竹枝又重新积攒着白雪,再次弯曲,周而复始。

令楷细细地回想着今夜所发生的一切,如梦如幻,深陷其中。

他仰头望着圆月,眉眼温然含笑,喃喃叹道:“浮生若梦,只盼年年岁岁有今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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