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幽州秘册 (第2/2页)
张崇义笑道:“怎么啦?这就醒了?”施师双臂盘在胸前发抖,牙齿打颤道:“好冷。”
张崇义哑然失笑,原来刚才怕被人看穿底细,收敛起了全部气息,就一会儿的功夫施师竟然被冻醒了。
他再次运转内息送入她的体内,施师顿感全身暖洋洋,浓浓睡意袭上心头,顺其自然缩进他怀里。
突然有股强烈劲风以极快的速度从远处席卷过来,所过之处激荡起一圈圈气浪涟漪,如同旱地龙卷风。张崇义心头一震,打起十二分精神。
那人刚出现时尚在两三里外,一呼一吸之间,就逼近一半距离,很快冲到石屋附近。与前面那伙人不同,这人身上散发出血腥气味,似乎有伤在身。
张崇义轻轻唤醒施师,让她抱着秦无衣,往火堆那边挪一下,施师一脸迷糊,张崇义来不及解释,那人冲到大黑马附近,一声不吭蹿上马背,扯断缰绳要纵马离开。
张崇义一步纵到石屋外,沉声喝道:“朋友,不告而取谓之盗,你太没礼貌了。”
一个纵身如饿虎扑食扑去,一掌拍向他后脑勺。
他的掌法脱胎于张家风雷枪法的顺风雷之势,出掌时如顺着山巅瀑布俯冲而下,凝全身功力于一点一线,不使气息外泄一分一毫,顺势而不造势,外表看着威力平平,内力实有雷电破空之威。
那人果然没有瞧出风雷掌法的气息运用之妙,竟然反身一掌拍来,傲然冷笑道:“臭小子,你找死。”
两掌轰然对撞,爆发出霹雳巨响,巨大的气浪圆圈内,砂石草木如波浪向外滚滚涌去。
那人被雄浑的风雷之势震下马背,重重跌落地面,连续几个翻滚才勉强消除力道,半跪着抚着胸口,大口吐血,满脸惊骇道:“臭小子,你是什么人?年纪轻轻,竟有这等武功。”
张崇义看也不看那人,径直走到大黑马旁边,将马牵到小石屋附近,冷冷道:“滚你妈的蛋,想抢老子的马,我看你是活腻了。趁着小爷现在心情好,留你一条狗命,给我滚。”
那人强撑着一口气要站起来,可是明显力有不逮,刚抬起半截身子就踉踉跄跄跪倒在地,大口大口喘气。
张崇义目光一凛,直勾勾盯着他道:“你明明受了很重的内伤,还不知死活敢来抢马,你是什么人??”
那人连续吐出几口淤血,颤巍巍地半跪着,眼神坚毅望着张崇义,提起一口气道:
“小兄弟,我身负朝廷重托,可惜被奸人偷袭受伤,必须要借一匹快马,迫不得已才抢你的马。
小兄弟你年轻有为,武功盖世,若是愿意为国效力,我保管你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张崇义心中暗笑,这人怕是得了失心疯吧,都快重伤不治了,还说这么多废话,轻轻哼了一声。
那人心有不甘,重重喘气道:“小兄弟,看起来我快不行了,即便是抢了你的马,恐怕也撑不到赶回京城。
不过只要你能帮我把这份东西送到金大将军手里,就是为大旗立下不世之功,大将军必将感激不尽,高官厚禄,荣华富贵,你将唾手可得。”
施师牵着被吵醒的秦无衣走到石屋口,倚墙而立。
张崇义冷笑道:“这是什么东西?竟值得你吹出这么大的牛皮,什么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哼,当心把牛皮吹破!”
那人颤巍巍地从怀里掏出一本薄薄的黑皮册子,郑重其事道:“就是这个。”张崇义冷冷道:“究竟是什么?”
那人深吸一口气,故作病态咳了几声,缓缓向前,作势要递给张崇义看。张崇义察觉到他包藏祸心,故意装作上当,缓缓去接账簿。
将近两步时,那人暴起出手,一拳砸向张崇义胸口,强大气息在四周荡出一圈圈漩涡。
张崇义料到那人会趁机发难,他伤重之余,加上连续赶路耗光了体力元气,早已是樯弩之末,刚才还吃了一击风雷掌,这一拳看似威势惊人,但在张崇义眼里纯属找死。
抢马,他可以饶恕;明明重伤垂死,却还想杀人,张崇义焉能容忍?
张崇义滑步避开他的拳头,一掌拍在他的后脑勺上,将他的脑袋拍的稀烂,那人尚在半路就毙命,尸体如滩软泥摔在地上。
张崇义从死人手里捡起簿册,借着明月光芒一看,册上字迹粗大工整,月光下很是清晰,详细记载着幽州七郡当前的人口税赋、兵马钱粮数目。
很多数据就连他这个堂堂张家四公子都初次看到,全是概不外传的绝密资料。
册上记载,当前幽州七郡共有人口一百七十余万户、八百五十余万人,明面上登记在册兵丁仅五万二千余人,通过各地保甲实际掌控的兵丁不少于三十五万?
这些兵丁忙时务农,闲时操练,每年操练时间三个月,全都弓马娴熟、精于战阵,战斗素养远高于许多地方的屯田军?
只要张家一声号令,就可无缝对接战场。其中钱粮赋税数目尤为详备,看的张崇义触目惊心。
张家数十年来向朝廷向天下藏拙示弱,不知不觉竟攒下偌大家底。
虽然朝廷历来对幽州藏兵藏民有所怀疑,却始终拿不到确切证据,猜测幽州至多一两百万人口、养兵十四五万,何曾想已是拥兵达四十万、人口超八百万的的庞然大物,一州可抵三州之力。
这本册子如果送到朝廷,恐怕会引起朝野震动,不说朝廷会处心积虑对付幽州,单是冀并青三州各郡恐怕都会寝食难安,无法预料会给幽州带来多大的乱子。
与幽州接壤的冀州虽是人口大州,但先帝坚持不在冀州设将军府,中央直领各郡,冀州力量极为分散,大郡拥兵上万,小郡只有数千兵。
且因幽州历年不曾染指中原战争,不派一兵一卒出境,朝廷竟未在幽冀青边境设置城堡兵寨。
如若幽州重兵箭指中原,冀州各郡根本无力抵抗,绝对可以一口气杀到中原腹地,直逼永安城。
张崇义摩挲着册子,心想如此绝密资料很难作假,父亲连他这个做儿子的都蒙在鼓里,到底是何人如此神通广大,竟能将其盗出,幸好被他瞎猫撞到死耗子给截住了。
他刚想将册子丢到石屋里的火堆烧毁,先前离去的二十余人突然从四面八方窜出来,迅速形成半包围圈,虎视眈眈围杀过来。
张崇义收好册子,看了看来人,月光下,二十余人都穿着寻常粗布麻衣,脸上风尘仆仆,身材颇为雄壮,腰间挂着弯刀,颇有沙场征伐惯将的气质,暂时瞧不清楚路数。
张崇义猜测他们多半是幽州部将,应是父亲派来夺回密册的精锐,正想询问他们身份。
一个威严的国字脸头领用醇厚的声音拔刀在手,沉声喝道:“你看过册子?”
张崇义刚想说:“我是镇北侯府四公子张崇义,你等是否蓟州大营的部将?”
怎料话都没来得及说,这伙人不给他开口的机会,纷纷抽刀一拥而上,正面两刀砍向他的胸口,后面两刀砍向后背,左右两刀砍向双脚,只这一合之间足见配合妙到毫巅。
六把弯刀在月光下闪耀白花花的寒光,刀气瞬间弥漫开来,化作天罗地网将张崇义笼罩。
张崇义情知苦也,这伙人大概接到的是死命令,凡是看过册子的人必须杀光灭口。这份册子牵连甚广,如果是他来发号施令,估计也是如此。
然而对方毕竟是友非敌,不能痛下杀手。
仓促间脚尖一点,从六刀之间的缝隙处斜身滑步避开,一步就跳出了刀气圈,双手从不可思议的地方陡然伸长,拂向前面两个持刀人的手腕,重重拍在脉门上,雄厚气息震得二人手腕酸软,弯刀拿捏不住掉在地上。
他顺手抄起弯刀,向前虚劈,轻飘飘往后一掠,这才有机会表露身份:“住手,是自己人,我是镇北大将军第四子张崇义,你们可是蓟州大营的将士?”
众人微微一愣,那国字脸首领冷笑道:“谁跟你是自己人,什么狗屁镇北大将军,老子不认识,老子不是幽州的人。”
骂完,人已化作扑食的饿鹰,迎着张崇义当头斩落,刀尚未到,凌厉的刀气搅动周边气息剧烈旋转,跟着刀锋上响起猎猎风吼,显然内功卓绝。
身后就是大黑马和石屋二女,此人刀气覆盖方圆数丈,张崇义如若避开,这一刀势必破碎石屋,顺带将二女搅碎成肉泥。
可是他如果不退不避,就须全力以赴,一刀判出生死。
生死存亡之际,已容不得他去拿捏分寸,深吸一口气,弯刀猛地往上一划,猎猎刀风迎向对方刀罡,硬碰硬挡住那劈山碎石的一刀。
轰!那人被海啸般的刀气震退数丈,踉踉跄跄跪在地上,黝黑脸色惨白如纸,握刀的右手微微颤抖,虎口已然裂开,鲜血淋漓染红刀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