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岩止之哄 (第2/2页)
“轻儿,吾儿乃真英雄!”
“轻儿,不听你娘亲瞎说,这世间配得上我们轻儿的男子还没出生呢,谁有资格娶我们轻儿?”
“轻儿,孟家军数百万,征战沙场,个个都是真汉子,往后,你可不能亏待了他们。”
“轻儿……”
“轻尘,天亮了。”低沉优雅的嗓音忽然犹飘渺变得真实起来,就在她的耳畔,孟轻尘一惊,那声音是那样的熟悉,像是从梦里来到了她身旁,爹爹为何突然唤她“轻尘”,而不唤她“轻儿”?
刷地一下睁开了眼睛,轻尘有些怔怔地眨了眨眼,果真,天亮了。
她从未像昨夜那样睡得那样沉,意识也不归自己使唤,所以她做了一晚上的梦,断断续续地,很乱,所以当她醒来后,觉得异常的疲惫,她虽睡着了,可她的脑袋却一整个晚上没有休息。
帐内很明亮,却又不刺眼,看来是天刚刚才亮。
她睁开了眼,便见到岩止在她身侧,这张熟悉的英气面孔,他已经换了一身衣服,威严内敛,与以前有些不同,究竟是哪里不同,孟轻尘竟然一时半会也说不出来,只是感觉,好像太阳神执起了权杖,神圣的天人披上了光芒万丈,比以前还要威严,还要尊贵了。
“岩止?”孟轻尘迅速地爬了起来,他什么时候回来的,她为什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醒了?”岩止优雅地坐在椅子上,身子靠着后面,两只手随意地搭在膝盖上,他深邃幽墨的眼睛漫不经心地泛着笑意,很美丽,但是也很危险。
孟轻尘下意识地缩了缩脑袋,真担心他会不会再来一次,要是再来一次,她的脖子可经受不起。
似乎是被孟轻尘的这个小动作给取乐了,岩止的笑意更深,他的语气温柔,可眼睛里却莫测难猜得很:“知道害怕了?”
见到她这个反应,岩止的怒意早已经全消了,这孩子依旧生龙活虎的很,他心底残留的那一点恐惧,也随之烟消云散了。
今日看来,她脖颈处的淤痕已经消散了很多,浅浅的,但还是一样刺目。
孟轻尘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很奇怪,似乎触碰上去的时候没有先前那么疼了,喉咙里也没有火辣辣的感觉,可是她仍是不愿意吭声,因为她此刻若开口说话,那声音实在太难听了。
“梦到了什么?”岩止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转而问道。
这孩子总不能不打算对他说话了吧?
孟轻尘怔了怔,他怎知自己做了一夜的梦?
抿了抿唇,孟轻尘有些郁闷,岩止是一定要在她伤好之前与她说话吗?
“不记得了,我是不是说梦话了?”鉴于她连岩止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知道,孟轻尘便知道自己大概是睡得太沉了,说了梦话,一夜乱梦,她现在睡不着,可是身体却很疲惫。
“没说什么。”岩止忽然将这个对于他昨夜的暴怒仍心有余悸的小女人给抱了起来,放到了她的腿上,他的手轻轻地抚上了她的脖颈,由于被他抱在怀里,孟轻尘的神情有点视死如归,无处可躲,岩止低笑着扫了她一眼,仿佛在自言自语,又好像是在刻意说给她听的:“父亲大人崩了,即使你想成为他的夫人,恐怕也要失望了。”
“死了?”孟轻尘有些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但她很快便镇定下来了,这么说的话,岩止昨日特意来看她,莫非就是要向她解释这些?
“你很惋惜?”岩止眯了眯眼睛,若有所思地凝视着孟轻尘过度惊讶的神情。
孟轻尘的声音还是很沙哑,让她觉得神奇的是,不过睡了一个晚上,竟比原来好太多了。
面对岩止的质问,孟轻尘默默地摇了摇头:“成王败寇。”
只是这四个字,岩止便知他已无需向她解释什么了,这个小女人比他想象中还要聪明。
“我昨天说的话。”孟轻尘别过了头,语气有些吞吞吐吐,竟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那该是岩止心中的一根刺吧?所以他的愤怒才会那样的不可抑制。
岩止满含深意地观察着孟轻尘的神情变化,这个坐在他腿上的小女人出奇的乖巧,他的大手轻轻地揽着她的肩膀,轻轻地在她的头顶上落下一吻,轻轻地触上她泛着香气的轻柔的黑发。
“咦?”孟轻尘困惑地抬起了头,岩止刚刚做了什么?
她昨天说的话成功地激怒了他,可也为自己带来了不少苦头。
“把它忘了。”岩止忽然出声警告,十分严厉,可他的眸光却比昨夜温柔了许多:“有些话,不该说,说了,也许会为自己招来不幸。”
何须岩止再警告她?她已经深有体会了!
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吗轻尘面色有些古怪,她扯了扯岩止的衣襟,沉着脸,清了清嗓子,颇为尴尬:“昨晚那颗药丸。”
“在你面前碎成了粉末。”岩止毫不留情地打破了她随后的幻想。
“所以没有第二颗了?”孟轻尘的表情瞬间苦了下来,她无比烦闷现在这样没有力气,疲惫的,虚弱的身体状况。
岩止笑了,一颗入口即化的药丸被岩止塞进了孟轻尘的嘴里,又是那样,一入口便融化,消失无踪,只留下无尽的苦涩之味,比起她所食的第一颗还更要苦涩,轻尘整张脸都皱到了一起。
“没有下次。”他挑了挑眉,幽深的眼睛里是真的有些严厉,他给予她的东西,她只需接受就好,如若像昨夜那样,被她推出去,碎成末的东西,他就不会给她第二颗。
就在此时,帐外忽然有些混乱,械甲刀刃相互碰撞的声音,还有侍女的尖叫声。
岩止的眉眼间陡然一沉,帘帐忽然被掀开了,闯进来的是瑞祥,还有阻止他没有成功的岩止的侍臣,岩止有些不耐烦地抬起手挥退了侍臣,然后有些发冷的凌厉目光落在了瑞祥身上。
岩止毕竟还未正式行大典坐上匈奴王之位,而瑞祥的身份还是尊贵的皇子,那些侍臣和侍女们自然是不敢真的去拦他伤他。
“瑞祥,难道你已经忘记了所学过的礼节?”
兄长之帐未经通报不准擅闯,见到兄长,即使是贵为皇子的瑞祥,也必须行礼问候。
更何况他岩止将会是整个匈奴帝国不久之后的王者。
闯进岩止帐中的瑞祥见到的第一幕便是孟轻尘正坐在岩止的怀里,整张小脸皱着,似乎刚吃了什么苦涩的东西,可他们之间的距离是那样的暧昧,她竟然在兄长大人的怀里?
但此时的瑞祥根本来不及顾及这些,他埋葬图格兄长的尸首,彻夜未睡,只这一夜之间,这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仿佛就已经衰老了好几岁一般,青灰色的胡茬子在他的腮帮和下巴上冒了出来,浑身上下的衣服褶绉还沾着泥土,血污,头发有些零乱,那双明亮且盛气凌人的眼睛此刻布满了血丝,怒气鼎盛,狼狈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