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不是凶手 (第2/2页)
柳月江的目光不觉再次扫过了那滴着鲜血的小木床,薄而坚毅的嘴角竟有了浅浅的笑意,不禁暗自思忖道:“他果真早就发现了凶手另有其人,或许,方才他只是不能确定凶手与我是否同谋......此人真是聪慧绝伦......”
“苏少侠,告辞,希望阁下不要后悔!”
“狗贼,站住,你往哪里走?”苏婉清已夺门而出。
院中剑光又起,苏佩清面色微变,忙喝止道:“婉清,快住手!”
苏婉清哪还肯停手,一边挥剑攻向柳月江,一边又没好气道:“哥哥,你为何要放他走?单婆婆的仇不报了么?”
她竟越说越气,使出的剑招也越发的辛辣、凌厉、变化莫测,密雨连珠般连绵不绝,每一招俱已成了狠辣的杀招。
柳月江苍白色的额头虽已沁着冷汗,却还是没有拔刀的意思,身形闪动间,只是一味地躲闪避剑。
面对如此情势,苏婉清越发的恼怒了起来,厉声喝斥道:“狗贼子,你还不出手!”
“手”字未落,苏佩清身形已掠起,接着只出手轻轻一点,苏婉清便已猝不及防。她只觉“肩井穴”微微一震,四肢麻了麻,全身竟再也动弹不得分毫。
苏佩清忙厉声喝道:“柳月江,赶紧走。”
“好。”柳月江冷峻的面上竟流露出了温暖之意,漆黑色的眸中也泛起了钦佩之色,道,“阁下智计不凡,胆识过人,在下佩服。”
说毕,他便展动身形,燕子般掠出了篱笆小院,很快就消失在了茫茫夜色里。
“苏佩清,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远处漆黑色的夜里,最后又传来了柳月江悠长的声音。
就在柳月江刚掠出小院之际,那茅草屋后竟隐约传来了极其细微的衣袂带风之声,苏佩清不觉面色一紧,遂屏气凝神细细听了起来。
虽然他很快就听出了衣袂带风之声的大概方位,却也不敢再轻易去追赶。
因为他了解婉清的脾性。
所以他首先要做的是:马上向婉清解释清楚。
此刻,苏婉清满脸的恼怒之色,咬着嘴唇,眼圈也发着红,竟已气得流出了晶莹的泪珠。
苏佩清忙上前解开了苏婉清穴道,满含歉意地解释道:“婉清,柳月江并非杀死单婆婆与狗儿的凶手。”
苏婉清先吃了一惊,却还是立刻将剑掷于地上,冷哼了一声,扭转身子不再理会苏佩清,一面流着泪,一面没好气道:“你休要骗我,方才他自己都已承认了。”
“婉清,柳月江真不是凶手。”苏佩清剑眉微皱,却反问道,“你可知道柳月江是个什么样的人?”
苏婉清轻轻跺了跺脚,依然气恼道:“哼!他是个心肠歹毒,杀人无算的杀人凶手!”
“他方才明明自己都承认了呀!哥哥,你为什么反而说他不是杀人凶手?”
苏佩清还是没有解释,却反问道:“婉清,你有没有仔细检查过那把杀死狗儿的飞刀?”
苏婉清旋即转身走进了茅草屋,走至小木床边,拉开了被角,然后端详起了狗儿咽喉的伤口及那把杀死狗儿的黑色柳叶飞刀。
过了良久,良久。
“哥哥,这就是很普通的一把飞刀呀,既非百炼精钢所制,也非缅铁,除了刀身是漆黑色的外,随便找哪一家铁匠铺子,只要花费上最多半个时辰,都可以打造得出来。”
苏佩清也凝视着狗儿的伤口及那把插在伤口处的黑色柳叶飞刀,却意味深长地说道:“婉清,你真的没有看出问题来?”
苏婉清又细细看了一遍,终于还是摇了摇头,狐疑道:“这能看出什么问题呀?”
苏佩清道:“婉清,你有没有见过会拐弯转圈的飞刀?”
苏婉清又盯着那把黑色的柳叶飞刀看了起来,一面又蹙眉道:“哥哥,你到底什么意思呀?”
“方才柳月江从窗户蹿进来之际,是飞刀出手的最佳时机,况且咱们的耳力也不弱,否则无论如何,咱们也能够察觉得到。”
苏婉清又开始凝注着狗儿咽喉处靠近右侧的那把柳叶飞刀,沉吟着,过了许久,终于柳叶眉一展,眼睛也发起了光芒。
“哥哥,我明白了。”苏婉清恍然大悟道,“柳月江的飞刀即便再厉害,也不可能拐弯转圈,然后再刺入狗儿的咽喉右侧,除非柳月江在蹿进来之时,有另一人在屋外的其他地方同时出手射出了飞刀。”
苏佩清神色凝重,剑眉紧皱,沉吟道:“能拿捏得如此精准,咱们竟无丝毫的察觉。可见凶手的飞刀绝技几乎已到了炉火纯青之境。”
苏婉清面色微变,心中忽有一阵寒意升起,道:“哥哥,你是什么时候看出来凶手另有其人的?”
“就在柳月江吟诵李太白的那首《侠客行》的时候,”苏佩清道,“我发现从柳月江蹿进来的那个方位,根本无法将飞刀射入狗儿咽喉处靠近右侧的那个位置,而且柳月江若是奸邪狡诈之徒,怎会也喜欢像《侠客行》那样的诗句?”
“可你却没有拆穿他,莫非,你还想等杀死狗儿的真正凶手现身?”
苏佩清微微敛额道:“只可惜他并未现身。”
苏婉清美目流盼,压低了声音问道:“哥哥,凶手现在还在这里吗?”
苏佩清摇了摇头。
“在柳月江离开之后,他就离开了。”
苏婉清一双明亮而美丽的眸子眨了眨,继续问道:“哥哥,你当时就发现了他?”
“我隐约听到了衣袂带风之声,但我无法做出准确的判断。”
“哥哥,莫非凶手的轻功很好?”
“我想是的。”
“那他来此行凶的目的会是什么呢?”
“眼下我也不清楚。”苏佩清眉心攒紧,沉吟了许久,终于缓缓道,“倘若凶手也是为了‘日月金环’而来,他完全可以等到我与柳月江争斗到最激烈的时候再出手,常言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而且他也没必要杀害狗儿,这样反而会适得其反。”
“因为柳月江接下来承认自己杀了狗儿这件事,凶手是无法预料、掌控的。除非......”
苏婉清忍不住截口道:“哥哥,除非什么?”
“凶手杀了狗儿,本想嫁祸给柳月江,挑起我与柳月江之间的争斗,但后来他可能发现,自己并没有取胜的把握,更何况还有你在一旁掠阵。”
“哥哥,你所言甚是。”
过了片刻,苏婉清忽又柳眉一皱,道:“凶手会不会是柳月江的同谋,这一切本就是他们计划好的。”
苏佩清笃定道:“凶手并非柳月江同谋。”
“为什么?”苏婉清狐疑道,“难道不会是凶手配合着柳月江杀害了狗儿,以此来恫吓咱们?”
“凶手杀害了狗儿不错,却并不是为了柳月江,”苏佩清道,“倘若他们合谋,凶手出手的最好机会该是我与柳月江争斗最激烈的时候,那样,他们的胜算岂非更大?他也不会眼看着柳月江落在我的手里。”
“哥哥所言甚是,”苏婉清明星般的眸子转了转,道,“但会不会是凶手出卖了柳月江呀?”
“柳月江并非奸邪狡诈之徒。”苏佩清沉吟道,“倘若凶手真是柳月江的同谋,他出卖柳月江有什么好处,而且还可能引来杀身之祸。要知道在江湖上,论武功、智谋,能排在‘弯刀如月’柳月江之上的超不过十人。”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像柳月江这样的人,看人绝不会太差。”
“嗯。”苏婉清微微蹙眉,“哥哥,既然柳月江不是凶手,那他为什么要承认是自己杀害了狗儿与单婆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