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天刀公子(上) (第2/2页)
十丈之内寒风刺骨,卷起堆雪,不愧天下第一刀之誉…
右相从未见过如此快的刀,白地蓝光,刀影已迫眉间。
左相禁不住惊呼一声:小心!环抱的双手拳头紧握。
何用提醒?除了躲避,别无他法…
右相脚步微错,诡异的身法虽然闪过,已惊出一身冷汗。
“天刀”一经展开,如繁星闪闪,碧空倾泻…“星映长河”、“星落平沙”、“星沉大漠”…
寒锋一气攻出百十余招。
汗透脊背,黑色的衣衫雪片点点…
右相提起十二分精神应对,将“山神掌”运到极致,层峦般的掌影苦守门户…
终于,他渐渐扳回先机,一时呈秋色平分之局。
巨船内,乌衣侯正手持玉杯,静静倾听,口中喃喃自语:天刀…天刀公子…竟能在右相手下走上三百余合,也算盛名不虚…
手中之酒一饮而尽,心知右相定然不败。
刺耳的兵器划击之声,震人耳鼓,身影乍分,天刀“嗡嗡”不止,酸麻之感传至寒锋掌心。
右相冷然而立,双掌莹莹闪亮…不知何时,右相已戴上一副淡金手套,望之便是武林至宝。
此套为“千年冰蚕丝”制成,无惧水火刀枪,阁下小心了…
右相话音未落,身形一动,已抢攻进来,刚因失去先机,险些落败,右相再不敢托大…
至阳对至阴…偶遇劲敌,寒锋振奋精神,“天河泄地”,刀幕拉开,丈许内,身化巨球,守得风雨不透,“叮叮”之声如绵绵秋雨落在屋面,一时又是均衡之局…
久攻不下,右相不免心焦,觑见刀影近至胸前,双掌一合,竟想夹住刀锋,寒锋诡异一笑,内力暗吐…
掌刀接触霎那…刀尖蓦地吐出一团二尺余长黄色焰火…
猝不及防,鼻息飘出一股胡须烧焦之味,右相向以“美髯公”自诩,护须如命,他“哇呀”一声怪叫,翻身而出,绣在黑衣上的白鹤已首翅不全…
寒锋追身而上,化刀“星河俱寂”,方圆七丈乌光蔽天,一阵密集的兵器振击之声,传出一声闷哼,似有人身受重创…
乌光散去,寒锋身影已消失不见,只有右相在雪地里呆呆站着…
疾驰右相身前,左相疑惑地望着他,右相摇摇头:想不到,这小子居然已修成“刀芒”…
乌光笼罩,黑白不分、视线乍盲时刻,与右相错身之际,凭借在沙尘大漠练就伏地而行的绝技,寒锋一头栽进雪地,穿行在雪堆之中,又悄然潜进河里,忍痛而游。
乌衣侯喃喃道:好个聪明的小子…也好,让二人经此挫折,方能收起对中土武林的轻视之心…武林四公子…其他二位呢?是不是也有如此手段,能令本侯不失望?中土武林,果然是后浪不止…
露出水面,寒锋平躺在上游三里之外的河滩上,筋疲力竭,渐渐失去意识。
最后的冒险用尽内力,水底的潜行耗完体力,这个风沙打磨、坚韧如磐的汉子处在濒死边缘。
朦胧里,一白衣少年将他轻轻抱上马背,一股温热祛除了寒冷,那黑马一声长嘶,踏雪如飞,疾驰而去,寒锋如在云端,师父慈爱的面容浮在眼前…
醒来时,寒锋已睡在温暖的床上。
窗外天光暗淡,房中蜡炬安静,炭火明亮,一个丰神俊朗、猿臂蜂腰的少年正坐在床前,目似点漆,手抚天刀凝思。
看到寒锋醒来,少年放下刀:天刀?
寒锋点点头,目露警惕之色,却全身松散,无丝毫力气。
拓跋大哥?少年眉毛一扬。
寒锋疑惑地望着他。
少年启齿一笑:你是薛大哥的兄弟,他提过你…
少年起身施礼道:杨展帜见过寒锋大哥!
踏马黄河,孤骑救出薛大哥的杨十一?寒锋双目闪亮。
杨展帜略显羞涩:寒锋大哥言重…
挣扎下床,一揖到底:拓跋寒锋谢过杨兄弟救命之恩…
杨展帜忙扶起他:切勿如此…也是大哥吉人天相,我从济南府一路北来,恰“墨龙”此际口渴,正与大哥偶逢…
杨展帜长相出众,话音清脆委婉,让寒锋大生好感。
大哥身受内伤,寒毒攻心,待我先为大哥疗伤,再作细聊…
杨展帜将寒锋扶至床上,喂下铁宗南给予他、一直未舍得服用的“乌金丸”。
衣衫尽湿,雾气在寒锋头顶盘旋、蒸腾、消散…
杨展帜长舒口气,拓跋寒锋睁开双目,但觉体内真气充盈,尤胜往日,知刚才吞服的是疗伤增功的至宝灵丹。
此命为兄弟所救,如蒙不弃,愿结为生死…寒锋目含期待。
杨展帜大喜:弟亦有此意。拜倒于地:见过大哥…
寒锋向外望望,问道:此处何地?
杨展帜道:“明月楼”涿州密坛。
拨亮烛火,令多备热酒热菜,二人在房中开怀畅饮,促膝长谈。
谈起天下局势,杨展帜目光忧虑:种种迹象表明,金军南下只在旦夕之间,国之大事危如累卵,而朝廷犹醉生梦死,不知祸之将至…我朝积贫积弱,君上闻金生怯,此足令人担忧…
寒锋长叹道:不瞒二弟,西夏亦是暗流涌动,非止一日。楚王任丘泽早有异志,他欺皇上宽容,屡次冲撞,根本不将我皇放在眼里…
若宋金战事骤起,天下混乱,任贼必不肯放过此天赐良机,我皇将面临继位以来最大的一次危机…
拓跋寒锋眉凝一处:我此次前来,一则继续调查使团遇袭一案;二则监视楚王,他此行处处透露古怪,我怀疑,他正与金人暗中勾结…
两国形势都是这般复杂,杨展帜深叹口气,亦不禁为西夏前途担忧,思忖片刻,他缓缓却坚定地道:若西夏有变,定要报知于我,无论千山万水,身在何处,小弟必然前往…
他目光柔软:黎庶何罪?非要深陷于水深火热之境?
好兄弟…握住杨展帜的双手,寒锋目露温暖与感激之色,晶莹的东西在眼底流动。
直至鸡鸣五更,二人方分头睡去。
二人一觉睡到将近午时,寒锋已觉全然而愈,但杨展帜仍不放心,执意多留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