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一场下了三年的雨（17）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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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4月3日，因为和姥姥吵架，我赌气跑到了隔壁房间。不能关掉大灯，哪怕有台灯亮着也不行。只要一关掉大灯，丧尸仿佛无处不在的幽灵，可能从任何可疑的地方忽然钻出来。总是吓得浑身是汗，迫不得已只好将大灯打开，靠着床头发呆。

眼角一瞥，意外的发现了放在床头柜上的两本三毛的书。一本是《梦里花落知多少》， 另一本是《撒哈拉的故事》。忘了听谁说起过，三毛是一代青年人的超级偶像，很多人都向往她那自由的生活，向往流浪文学。

这就是我对三毛的全部了解，直至打开《梦里花落知多少》这本书时我才知道，大名鼎鼎的“三毛’竟然是位女作家，并且已经去世二十多年了。

这更加增添了我对她的敬佩，四十多年前是一个怎样的时代？我永远无法想象，更不能感同身受。隐约知道那是一个文艺青年备出的年代，很多诗人、作家、流浪歌手都曾火遍大江南北。

我隐约觉得，那是属于我的时代。造就英雄的永远不是个人能力，而是时势。

有太多比‘英雄’能力更强的人为什么没能成为英雄？生不逢时！那个年代有我想要的自由，‘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有我所幻想的浪漫，‘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来找寻光明’。但从结果上来看，也有很多我承担不起的种种无奈

2017年4月5日，我已经将三毛的两本书看完了，与姥姥的赌气却还没结束。

很难想象这是一位女子，且是上世纪40年代出生的女子写的书。 三毛和我的姥姥是同一年代的人，也许是我的思想过于狭隘，总觉得她们那个年代的女人除了腐朽的思想外什么也不知道。

读完这两本书，我忽然明白只有自由和浪漫才是人生唯一的追求目标。我感到体内有股磅礴而出的气势，鼓舞我打倒压抑着我的一切。

默默关上灯…好吧，我还是那个胆小如鼠的胆小鬼…

2017年4月6日，恍惚间，我能看见很遥远的地方，可那地方却转瞬即逝。实际上，莫说远方，就连眼前发生了什么都搞不明白。

我想到死，一次又一次，反反复复。我早已记不清第一次想起是什么时候，也不敢断定最后一次何时来临。

我忘记谁说的这句话，应该是鲁强老师，一道亢奋的声音在大喊：“你连死都不怕，还怕什么呢？”我忘记他是在什么情况下讲的这句话，我只知道对于现在的我而言，我的确不怕死，却有很多比死亡更可怕的事情。

活在这样的漏洞百出的世界里，死亡是最简单的事，有太多太多比死亡困难和可怕的事。

我总觉得自己把事情看的太透了，这样一点意思也没有，我才17岁，不应该知道这么多的东西。可是，身边的所有人——父母，老师，同学，都说我是个幼稚的人，是个没长大的孩子。按他们的意思，我还没经历和了解这个社会真正的困难与黑暗。

我会想：‘哇，现在的我已经够崩溃了，以后还有更难的？那经真的不如现在死了！’我一直在想，到底要成为一个怎样的人才能不会想到自杀呢？我不知道标准答案，但我相信一定会有标准答案。那个答案里肯定不包括像我这样的：平庸至极，甚至连平庸都算不上。又胖又丑，不讨人喜欢，总是会让生活和事情变得很糟糕。除此之外，我的成绩一塌糊涂，更是没有任何特长。

我常常骂老天爷，骂的很难听，各种不堪入耳的话我都骂过。

每当这时，姥姥便会一脸严肃地‘恐吓’我：“小心老天爷打雷劈你！”听到这句话，我反而骂的更痛快了，有种你就一道雷劈死我，不然，我看不起你！

我怨老天爷为啥把我这种人带到人间，受尽折磨与羞辱，一辈子永无翻身之日。

我还年轻，我也希望自己能像那句成语形容的那样——未来可期。可是…别骗我了，像我这样的人，是不会有未来的。我所能预见的，所能感受的，无不是彻头彻尾的悲凉与黑暗。

人活着，总得为了点什么，有个盼头啊！可我是为了什么呢？我不知道。什么都不为，只是为了活着而活着，最为可悲。

我想自杀的原因有很多，可真要讲时却又讲不出来几条。不如反问自己，我还有什么值得活下去的由呢？我的父母，家人，我知道，当我真的站在二十层楼要往下跳时，他们是爱我的。他们会哭着哀求我活下去。

可这爱太短暂，保质期太短了。在平日，他们都在干些什么呢？他们看上去什么也没干，可我为什么见了爸爸就想躲，见了妈妈就想吵架，见了姥姥就烦呢？

我威胁过妈妈，说要从5楼跳下去。她一脸无所谓地说：“要跳赶紧跳，你真想死，谁也拦不住！”

姥姥同四姥聊起中学生跳楼，两位老人一起咂着嘴，咬牙切齿地说道：“作孽啊，爸妈把你养这么大了，还没享福，你却自杀了！”她们从来不在乎自杀者自杀背后的真实原因，只会替死者父母叹惜。

我真替那死去的孩子感到可怜，死了还要被骂！如果能够开心快乐的活下去，谁又愿意用自杀来终结自己的生命呢？

我的同学、老师，如果我真的死了，不知道会不会有人为我感到难过。我猜测有些人说不定还会暗中窃喜，直呼“死的好！”按理说，我更应该好好活下去，给这些人看看。可活在这世界上，是不可能得到永久的快乐与幸福的。当他们失败痛苦，生不如死时，他们会想起我，会知道我的决定有多聪明。

我想了很久，想找一个在我死后百分百会难过的同学或老师，然而并没有。我猜大部分人会在惊讶几分钟后继续自己的生活。这样也好，我本就不愿打扰任何人的。

好在我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东西可以留下，没有任何遗言想要对别人说。这样一来事情就简单了许多，我只需要找到一处适合自杀的地方即可。

我幻想过很多种自杀方式，老派的、新式的。可有些实在过于痛苦，还是不要尝试的好。最后还是回到几大常见的自杀方式：跳楼，跳湖，吃安眠药。

看来人的本性还是爱自己，连自杀时都不愿意让自己多受折磨。我觉得死亡虽然轻松，却也算得上是一件隆重的事，再加上我有相当充足的时间，一定要尽量选择有意义的地址。

我本以为这三种死法都能减轻大量痛苦，便上网查了查，没想到网友的评论让我大跌眼镜。跳楼摔到地面的一瞬间会感觉到人所能忍受的最大极限的疼痛，这个过程持续几秒钟后，人才会昏过去。一下子死还好，要是没死，更是要忍受百般折磨。

我想起高一军训时那个跳楼自杀的女孩，她身下渗着血，脑袋上听说有白色的脑浆。纵使我自杀的想法再强烈，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跳湖会被水活活呛死，在死之前人还有几分钟的知觉，最后因为大脑缺氧而死。

吃安眠药肚子会像刀割一样疼痛，人是被活活疼死的。

以上说法皆来自于有过类似自杀经历却被抢救回来的人的口述。我不知道是否真实，仔细想来，大概不外乎如此。

听说还有一种方式叫‘安乐死’，是世界上痛苦最小的死亡方式。可惜在中国是不合法的。本来想随便选个日子，一个差不多的地方，马马虎虎的死掉。但因为实在太痛苦了，还是放弃吧。在我能找到一个百分百无痛苦的死亡方式之前，还是苟且的话下去吧…

2017年4月10日，每次午睡醒来，身体都是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多余的力气。心里便会忍不住

想：‘还不如不睡午睡算啦！’然而到了下一个中午，还是会按时睡下的。不知是自欺欺人还是某种规律性的东西从中作祟。

今天中午，我又睡了一个折磨式午觉。醒来后骑车去学校，自然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好陌生，自己好像有种失忆的感觉。内心忽然变得好柔软，好想对这个世界温柔以待。对一切事物充满希望，步履不停地奔向暖阳。

骑到距学校还有一百米的地方，忽然看见一个穿着校服的女孩，坐在人行台阶上哭泣。她的校服又皱又破，揉眼睛的手也脏兮兮的。

如果在平时，我一定会装作没看见，但今天的我却停下自行车，走到她的面前。

我幻想中的开场白应该是：“姑娘，我们好像在哪里见过。”可现实的情况却是我用力地扯着女孩的胳膊，而她死活不肯将胳膊轻易松开。

“你怎么了？”我一屁股坐在女孩的身旁，脑子清醒了许多：‘我是谁？我在干什么？我根本不认识这个女孩啊！’

女孩总算小心翼翼地打量了我一眼，瘦黑的脸颊，眼泪把头发黏的到处都是。

我挠了挠后脑勺，不停地质问自己：‘你知知道你在做些什么？装什么好人哪！’

“我钱丢了！”她嘴一瘪，眼泪又流了下来。 “多少钱？”“二十。”“……”

她很敏感，瞬间就猜到我想说什么，“二十块对我来说，很多的。”

她的声音很小，也很委屈。我们坐的台阶背对着太阳，我的后背在不停的冒汗，脑子里突然出现了一个紫色的四边形钱包。

那时我在上小学一年级，妈妈送给我一个紫色的钱包。她一有硬币就会给我，一元，五角，很快就攒了22元。我每天晚上睡觉都会将紫色钱包放在枕头旁边，早晨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摸摸钱包还在不在。一听见钱包里硬币碰撞的声音，便充满快乐。

有一天放学回家，我拖拉着大书包，低着头在路上走着。爸爸在门外等我，好久没见他了。妈妈从屋里走出来，大声质问我：“你的钱包呢？”我从书包里把钱包翻出来，钱包拉链开了，里面的硬币一个不剩。

\\\你里面的钱呢？” “不知道。”我也着急了，攒了好久的22元。

“滚出去找，找不到别回来了！”妈妈狠狠地踢了我一脚。我在外面游荡了好久，却始终找不到哪怕一个硬币。我满脑子都是硬币碰撞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