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叶落归根 (第2/2页)
一听“痊愈”,鲍母诧异地看着我。
我喘着粗气,努力睁开眼看向鲍母。
“阿姨……鲍佘昌痊愈了……您不需要再担心了……”
鲍母缓缓松开了我的衣领,立刻看向玻璃里那挡住事实的窗户。
“真的吗……佘昌好了……”
我头有些发晕,扶着墙俯身缓解。
“高医生,您没事吧?”在场的一位护士问候道。
我摇了摇头,却还在喘着,冒着冷汗。
“阿姨那气势太强大了……说实话我被吓到了……”
那护士被逗笑了:“哎呀高医生,没想到您会被吓到啊。其实我们也都有点害怕的。”
我看向那位护士,问道:“你们没事吧,她没冲你们动手吧?”
那护士摇了摇头,我又松了口气。
“不行不行我得歇会,这阿姨跟狮子太吓人了,我感觉我和只兔子似的要被吃了。”
那护士笑了笑,道:“那您去休息吧,剩下的手续我们来办。”
“好。”
我长叹一口气,摇摇晃晃地离开了。
“我去……真是要吃了我一样……”
我努力平复着心情,轻轻用手指抵着墙,擦了擦额头的汗,像是踩着棉花一样走着。
“但是她呼的是真疼。”
我叹了口气,决定先去睡会。
正好下午一点多了,我头昏脑涨,决定回办公室睡一会。
我本以为没什么事了,把手机调成响铃便趴桌子上睡会。
然而我刚闭眼半个多小时,又有人在外边敲门。
我不耐烦地问道:“怎么了啊……”
门外传来一阵仓促的声音:“高医生,出事了,鲍佘昌的家属说要见你。”
我不情愿地把自己拉起来,仰天长叹一口气,道:“不是治好她儿了吗……”
“您快过来看看吧,真出事了。”
我只好麻溜起身,迷迷糊糊地走出门口。
我跟着护士来到了一楼分厅。
我双手插兜,诧异地听着远处的吵架声。
“不是,怎么在医院就吵起来了。”
我揉了揉昏沉的脑袋,赶忙小跑了过去。
鲍母一看我过来了,上来又要动手,被鲍佘昌拦住了。
“就是你跟我家佘昌说的吧?我对佘昌好和你有什么关系!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们之间的事?”
我愣住了,看向鲍佘昌。
你小子怎么和你妈说的啊。
鲍佘昌试图拦着鲍母,道:“妈!您换位思考一下!我这样真的受不了!”
鲍母转身吼道:“什么受不了啊?我这是为了你好!你到外边去谁还会对你这么好!妈妈是爱你的!你不要听别人的挑唆!”
我插到中间里去,将母子二人分开。
“请问您母子二人可以到外面去吵吗?这里是医院!请你们也换位思考一下这里的病人!”
鲍母恶狠狠地扇向我。
我向后一仰,躲了过去。
“妈你能不能不打人!有话好好说!”
“我和这些人没什么好聊的!”
我反手按回去鲍佘昌要帮我挡的手,不再躲着鲍母的巴掌,任由她来。
“在我这发泄完……就别再对你儿子下手了……”
说完,鲍母左手一扬,朝我右脸扇去。
“骗钱就算了,你治好了我儿子我不跟你计较了。你跟他灌了什么迷魂汤?我儿子大病初愈还经不起折腾!”
“妈你怎么就是不听呢!我之前就想和你说了可你呢!”
我吼道:“你也知道你儿子大病初愈?你儿子大病初愈经不起你这么折腾!”
话音刚落,鲍母一把抓住我的头发往下扯,另一只手扯着我的衣服,我方火力瞬间全灭。
“就是你!给我儿子说什么不好的话!”
“妈!”
场面一度混乱,我莫名其妙被扯得晕头转向,保安一看形势不对便上前阻止。
等鲍母不知道什么时候松手了,我才发现我坐在地上,大褂左袖已经被扯下来一半了,衬衫的扣子也被崩掉一颗,头发乱糟糟的,双眼迷离地看着被压制的鲍母。
他大爷的,还真就只揍我一个人。
我埋头捂脸,无助地摇了摇头。
鲍佘昌赶忙问道:“高医生,您没事吧?”
我没忍住抽泣一声,随后赶紧深呼吸压制下去。
“我没事……鲍佘昌,我好像有点理解你了。”
鲍佘昌叹了口气:“不好意思啊,我妈就这样,这个……我替我妈跟你说声对不起。”
我无助地笑了笑:“鲍佘昌……我打心底不希望事情闹大……治好你我就没有遗憾了,挨揍就挨揍吧,又不是没挨过。”
说完,我整理了下发型,把大褂脱了下来,望着挣扎的鲍母,拍了拍鲍佘昌的肩膀。
鲍佘昌说道:“高医生,我好像……在你这上了一课。不,不止一课。”
我冲他笑了笑:“我也在你这上了好几节课。我换身衣服去。”
说完,我收回笑容,低着头,走向办公室。
我慢慢悠悠地扶着墙,在电梯口等着电梯。
等我进了电梯口,余寒才敢露面。
秦川早就到了,蹲着窥视这一切。
余寒和秦川上下对视了一眼,余寒便走了出来。
秦川一看余寒露面,也走了出来。
余寒眼神犀利地看着鲍母,在她身边蹲了下来。
鲍母问道:“你谁啊?看什么看!”
余寒“哼”了一声,从口袋里亮出警察证,道:“我是淮霖市公安局的余寒。看你是因为你涉嫌寻衅滋事。”
秦川站在鲍母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鲍母,摇了摇头:“你和我那个阿姨还真像。”
我扶着额头,浑身难受没劲。
我晃了晃脑袋,慢悠悠地回了办公室。
“靠……”
一关上门,我随手把大褂扔到沙发上,刚要从铁柜子里拿出来另一身衣服时,我犹豫了一会。
随后还是换上了那身卫衣。
我带着满肚子的委屈和难过,走出了办公室。
我听到了来自外面传来的警笛声。
“不是不让把事闹大吗……”
无奈,我回头拿了那支录音笔。
我擦了擦额头冒出的冷汗,抹了抹脖子上的汗,扶着墙,晃晃悠悠地来到电梯口。
我揉了揉脑袋,感觉头特别疼。
“来的这么快……提前报警了吧……”
要是让余寒知道了,余寒会怎么想啊。
余寒要是知道我冲他撒谎,这……
废掉了。
又得挨顿揍。
我深深地打了个哈欠,进了电梯,按下一楼的按键。
我不停地揉着脑袋,困倦让我属实是不好受,还在喘着粗气。
我出来一看,事情差不多已经被压制住了。
我没什么损失,就是废了一身工作服。
我晃晃悠悠走了过去,全身上下一点也不好受。
“高医生,辛苦你了,喝口水吧。”
此刻的我正好口干舌燥的,看着鲍佘昌递过来的水,我说了句“谢谢”便接过来喝,没在意这瓶水是已经打开了的。
我一口喝下去半瓶。
“鲍佘昌,还是把事闹大了。”
“没事,我知道总有一天会是这个样子。谢谢你高医生,我觉得,我反抗是对的。”
我摇头笑了笑,温柔地看着他:“叫我高粱就行,不用叫我什么医生。”
鲍佘昌道:“可是,你救了我啊,你不止救了我生理上,还有心理上。”
我又喝了一口水,道:“鲍佘昌,救你的不是我,是你自己。如果你压根就没有什么活着的念头,我的风又怎么会钻进你的身体。再说了,你签那个放弃治疗的单子了吗?要是签了,还会叫我回来?”
鲍佘昌点了点头:“果然什么也瞒不住你。”
我叹了口气,又喝了几口水。
“太困了我去,我昨天一晚上没睡。这都几点了,两点多了。”
“高医生,您去休息休息?”
我摆了摆手,又喝了一口水。
“为了你这个事儿,我和阿姨谈判了这么久,渴死我了。我中午饭也没吃呢,吃完饭再睡。”
“高医生,我请你吃饭吧。”
“不用了,等你这个事过去了,咱再一块吃饭,啊。”
说完,我喝下最后一口水,转身走向附近的垃圾桶扔掉。
“您好,您是高粱医生吧?”
我转头看去,是穿着警服的两位警察。
“啊,对,我是。”
“我们想和您了解一下情况,方便吗?”
“嗯,方便。到那边咱坐着说吧,我有点头疼。”
“没问题。”
迷迷糊糊说了一大堆,回答了好多问题,最后我实在是受不住,头昏脑涨的。警察也没有办法,只好停止问话。
“这个是我的录音笔,里面录的是我刚开始治疗鲍佘昌的时候。你们拿走吧。”
“好。”
“我头疼先回办公室了,抱歉,下次再问话吧。”
“嗯,好好休息。”
“谢谢。”
说完,我摇摇晃晃地又一次上了二楼。
余寒看着我进了电梯,低头在那两位警察的中间,看向他们记得东西。
“师父,高粱叙述的基本和鲍佘昌说的一样。”
余寒点了点头。
秦川推了下余寒,道:“你小子可以啊,都有徒弟了。”
余寒反手锤了他一拳。
随后余寒叹了口气,拉着秦川,道:“走,安眠药差不多起效了,把他弄回去。”
秦川耸了耸肩:“也就你能想出这个邪招,把安眠药溶水里让鲍佘昌给他喝。高粱还真是一点防备都没有,一口气儿全喝了。”
“哎呀走吧走吧。”
说着,余寒拉着秦川去了二楼。
来到办公室面前,余寒在门外仔细听着情况,感觉听着好像没了动静。
秦川刚要按下把手,里面便传出来一阵奇怪的声儿。
我本想把工作服挂起来放回去,刚拿起来又揉成一个团儿狠狠地摔到沙发上。
“凭啥啊……按着我一个人揍……废那劲治这么一个人……我过来挨了多少顿揍啊……扇那么疼……凭啥啊……”
秦川的手停留在半空中,愣住了。
“凭啥啊……我怎么就忍了呢……我凭啥忍啊……我这……”
余寒听着这隐隐约约的哭腔,有些心酸。
门外的两人对视了一下,秦川收回了要开门的手。
我坐到沙发上,把头埋在沙发背上,独自哭了起来。
我试图哭的很小声,但抽噎的声音还是大了些,让门外的两人听的清清楚楚。
我不知道门外还站着两个人,我只知道,此刻,我恨透了自己,恨铁不成钢。
余寒悄悄叹了口气,倚在墙上,头往后仰,又叹了口气。
秦川小声吐槽道:“哭的和刚上幼儿园似的。”
渐渐的,音量减小,直到悲愤化为气息吐露出来,两人犹豫了一会,还是决定按下门把手。
秦川蹲下来悄悄探出半颗脑袋,观察着情况。
余寒在秦川上面悄悄看着。
确认目标已经睡着了,两人才敢蹑手蹑脚地走进来。
秦川弯腰看了看,坐到我旁边一把抱住了我:“小孩受委屈了也不说,光自己受着。咱俩要是不来,这个事儿还真就这么过去了。”
余寒蹲下来轻轻揉了揉我的脑袋,道:“没办法,他不得不踏入这个社会。”
随后余寒扶着沙发站起来,秦川也松开我让到一边。
余寒调整姿势,一把将我抱了起来。
“走嘞,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