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北地狼烟4尾声 (第2/2页)
不一会儿,床弩还有辎重大车上都冒起了浓烟。
领头的工匠在点完火之后,来到自刎的官员面前,对着左右道:“吾等非是劲卒,手无杀敌之力,一旦被俘,此后便是胡虏煅奴,况我等妻儿皆在洛阳,今日先生大义,吾等岂能做那欺师灭祖之事,请先生稍等,吾等追随先生而去。”
说罢,众匠人,皆自戕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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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莫护部出动的檀石槐大笑:“哈哈,冲,杀光这些汉军!”
随着战场变得愈加混乱,中军刚刚完成了此世的壮举:消灭了一支当世完整建制的甲骑具装骑兵。也没有人庆贺,精疲力竭的中军在各级长官的竭力指挥下,试图恢复刚刚被甲骑冲乱的秩序。
幸存的刘虎在自己的亲兵努力之下,从尸体堆中爬出来,喘息着,拄着短矛,环视战场。
叹口气,低声骂道:“这贼老天!”
刘虎拖着受伤的右腿,上了亲兵带过来的无主战马,马匹前行,巡视着,来到一个熟悉面孔之前。
对着亲兵说道:“给他一匹战马!”
被之前的突变震惊得无以复加,徐荣还没有缓过神来之时。
就见到刘虎过来,递给他一匹马,徐荣机械的马上马背,随着刘虎前行,一起巡视刚刚惨烈的甲骑与轻兵的大战战场,还有不少幸存者被不断发现,包括赤膊的华雄。他被一匹战马压在身下,反而没有受到什么严重伤害。
在徐荣和华雄的身后自动地跟随着许多士兵,形成了一个长长的队列。
巡视完毕,刘虎转身,面对着这些后生。
凝声对着徐荣说道:
“听我说,徐荣,我看得出来,你是一个有能耐的后生,这些北地儿郎交给你了,我也放心,一定要带着他们回到北地郡,回家!
朝廷、还要那些世家大族都靠不住,此次大败,朝廷恐怕再也无力北征了,北方的边墙,边郡父老,还是得由你们来守护。回去,回去告诉那些边郡儿郎们,拿起手中的刀枪,这草原,变天了!”
仿佛看出来他要做什么的众人有些骚动。
看着欲言又止的徐荣和神情激动的士兵,刘虎不在意的一笑,
“总得有人去断后,就让我们老头子去吧。你们已经把你们能做的都做了。”
说罢,对着徐荣的马匹一鞭子,徐荣的马匹向着一边跑去,后方的士兵紧紧的跟随着,徐荣有些激动,忍着眼眶里的泪水,想说什么,想要做些什么,却什么都没有做,任凭坐下的马匹向前奔去。
身后的一匹匹战马驰过,马背上的汉军路过刘虎和他身周的老兵之时,都神情严肃,皆以右手捶胸,无言,向着他们致敬。
一时间“砰砰”声响不断。
片刻后,刘虎勒住缰绳,转过身来,对着自己左右的老友,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此时此刻,能留下的,都实际行动回答了他。
他调转方向,以长刀举空,催马在混乱的战场上奔驰,后面的士兵学着他的样子,长刀举空,纵马奔驰。
“汉军!”
他一边催马,一边大喊,身后的骑兵也跟着他大喊,混乱的战场之上,这一路骑兵的逆向而行举动,显得鹤立鸡群。
有些人看出他们的举动,摇摇头没有管,只顾自己逃命。
有些人听到汉军的呼喊,一咬牙,调转马头,追随在他们身后。
“汉军!”
“汉军”
那仿佛发自灵魂的呼喊,唤起这只军队剩下的血气,将之一点点汇聚起来。
不止刘虎,刚刚脱离战场,来到中军的田秀,不顾田晏的命令,带领自己的手下,奔驰在战场,高呼口号
“汉军!”
还有许许多多的不愿把背留给蛮夷的军官士兵也响应着,组成了一条条逆流而上的河。
刘虎长刀前举。
“死战!”
“死战!”
悲壮而高昂的呼喊汇成浪涛,扑向鲜卑骑兵。
河流所指的方向正是檀石槐的位置,鲜卑大纛所在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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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残肢断臂的草坡上,檀石槐拔掉插在甲胄上的箭矢,这是刚刚突到面前的汉军射出的。近距离的一箭,却没有建功。
“汉地出产的甲胄质量就是好”
看着只是钻破表层铁甲的铠甲,饶是敌人,檀石槐也不由得感叹。
夕阳西下,金色的秋日下,血肉断肢铺满草地,此时却诡异地被披上一层金色的纱衣,胜利的鲜卑骑兵嚎叫着来回打马呼喊。
檀石槐笑着看着这处场面,尽管他心心念念的具装甲骑全灭,但他还是享受的眯起了眼睛。
“传令各部,猎杀逃脱的汉军,我要让汉军匹马不得南返,汉军今后再也不敢出塞!”
天色慢慢昏暗,激战了一天的草原渐渐寂静起来,只有呼啸的风声刮过,仿佛传来那老兵的一声声嘶吼:
“汉军!”
“汉军”
“威..武…..!”
史书记载:帝遣夏育出高柳,田晏出云中,匈奴中郎将臧旻率南单于出雁门,各将万骑,三道出塞二千余里。檀石槐命三部大人各帅众逆战,育等大败,丧其节传辎重,各将数十骑奔还,死者十七八。
此战之后,东汉朝廷彻底丧失了出塞作战的能力,此战之后,朝中无人再敢声言出塞。
而鲜卑日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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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洛阳袁氏府邸。
盏盏明灯之下,袁逢跪坐在榻上与蔡邕一边喝酒,一边悄声说着话。
谈到什么事情时,
袁逢忽然转头,对着侍立在一旁的汉子问道
“邓氏的首尾处理好了?”
“回家主,邓氏那边已经打点好了,绝无泄露可能,只是他们提到今年的孝廉名额,这个属下不敢答应。”
袁逢一笑:“邓氏这是落魄了啊,连一个小小的孝廉都要争取。也罢,你带着我的令牌,去许劭那里一趟,他会给我这个面子。”
“诺”汉子弯腰回答。
蔡邕见此,疑惑的问道:“袁兄说的可是?”说道他指了一指北方,是草原的方向。
袁逢点头:“段纪明枉为士人,侍奉阉竖,其身为司隶校尉,近些年权力日盛,又外有夏育、田晏为呼应。不可小觑啊,只得出此下策,剪其羽翼,先除了他的两员大将。”
蔡邕欲言又止,诺诺道:“可是,私通胡虏,而且私贩兵甲与鲜卑,这事……”
袁逢一摆手,“诶,伯喈兄,难道忘记了党人的旧怨了吗?而且,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蛮夷也。伯喈不必挂怀,呵呵,喝酒、喝酒。”说罢又给蔡邕倒上一杯酒。
夜深了,虽是十五的夜,但是月亮被乌云遮掩,这一刻,洛阳城里,天下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