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赌约(下) (第2/2页)
天星崖。
竹林听涛万丈,沿着石子路往深处走,一座与风雅的景致不相符的奢华宫殿立于竹林深处,绕着曲折回廊,进入后庭,水车滚轴引水,碧叶粉荷连天,不时有白鹤停驻其间,俨然是弟子居庭院的放大版景象。
桑宴想起原主进入学宫后,弟子居的装修是星宗主一手包办的。
湖泊中央的亭台对坐两人。
顾云砚见他来,颔首轻轻一笑。
另外一人更是笑意相迎:“小师侄,快过来坐。”
星宗主江熙与,依旧是记忆里那般模样,喜欢穿着碧青色衣裳,面容俊雅,灰眸薄唇,是让人见了如沐春风的温良。
“多日不见,小师侄的修为增进了不少啊,想必过些日子取得仙剑,会更上一层楼。”
“宗主师叔谬赞了。”桑宴想起闻星仙君的相助,看了看清云君,回道,“都是闻星仙君帮忙,我才能进步神速。”
江熙与挑了下眉梢:“你先前还几次顶撞徐无言来着。”
桑宴汗颜:“师叔,那是我以前年少无知,不懂事。”
“没事,徐无言那家伙不是小心眼的人,看谁不顺眼顶多打一顿。师叔最疼爱你这个弟子,他不敢打。”江熙与把玩着手里的玉骨折扇,身子骨懒洋洋一靠,“唉,说起来上次师侄受伤,也有我的不对。”
“若非我擅自更掉了他的课程,也不会让清云君平白无故招致他怨恨,害得你们险些打起来,真是抱歉啊,清云君。”
唔?
桑宴一怔。
原来闻星仙君名叫徐无言啊,上次闻星仙君和清云君起冲突,是被抢课了啊。
他明白了。
顾云砚压低了眉眼:“我倒是无妨,只是当日难为了桑小公子。不过,我听闻,宗主与闻星仙君为师兄弟,理应同气连枝,为何关系不太好的样子?”
“唉,清云君,你这就不懂了,徐无言向来不善言辞,有些小心思要靠我去猜才能读懂,有时候会错意,也很正常。”江熙与神情惆怅,“不像你和阿珩,年少相知,多年来携手共进,其中默契程度怎是我等可以比拟的?”
顾云砚拿着茶杯的手一顿,指尖微屈。
“阿宴,下次你那位仙君师叔再来找你,不用客气,狠狠敲他一笔。”江熙与收起折扇拍了拍,话语指向桑宴,“那家伙不知道攒了多少本,等着以后娶媳妇用的。平日里除了打牌,一向抠门,师叔可是卖了几次惨才从他手里扣了点碎银。”
“他对小辈,一向是很好的,除了是欺负他晚辈的某些人,比如呢,故意晾着晚辈、玩弄晚辈感情的坏男人之类的,说是不是啊清云君?”
顾云砚:“……”
桑宴有些摸不着头脑,隐约觉得星宗主话里有话。
“宗主师叔,你今天叫我来是做什么的?”
江熙与收敛笑意,用折扇敲了敲手,恍然大悟般道:“阿宴倒是提醒师叔了,是这样的,师叔呢,跟清云君打了个赌,猜今年宗门大比的魁首是谁。”
“不过师叔忙于宗门事务,鲜少了解学宫弟子详情,倘若阿珩还在学宫修习那师叔必定是押宝他的,可惜阿珩如今已经毕业了。”江熙与有些苦恼,“说起来,阿珩刚才突然说要去找你,不知是所为何事?”
还能干什么。
找谢望麻烦呗。
不过……
桑宴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师兄他问我今天有没有吃早饭呢,毕竟民以食为天。”
“这样啊。”江熙与惋惜道,倒了杯茶递过去,“其实我也想押阿宴第一的,可是清云君付了两万灵石作赌注,师叔实在是无法拒绝这笔赌资。”
“所以,阿宴不如替师叔压一位优秀弟子,一定会夺得第一那种,如何?”
挑个夺冠热门人选?
那肯定是无脑选男主啊!
江熙与看着桑宴眼中浮现的亮光,语气惊讶:“哦?看来,阿宴心中已经有数,快点告诉师叔那人是谁,竟然是阿宴如此信赖。”
桑宴抿了一下唇,将谢望的名字说出。
“小师侄啊,这名弟子不是刚才和你比试的那位啊,他可是输给你,怎么还选他呢?”
桑宴刚抿的一口茶水全部喷出来,眼前一花,差点没晕阙过去。
敢情他被谢望强吻的事情,不止沈鹤归看见了,星宗主和清云君都目睹了全程?!
啊啊啊!
没脸见人了!!!
“阿宴啊,幸好师叔手快,不然又要损失一件衣服了。”江熙与展开染晕了画墨的扇面,好奇地看着几乎要把自己埋进地里的桑宴,“阿宴啊,师叔也没对你做什么吧,你不必妄自菲薄,弄得自己好像没脸见人一样。”
“……师叔你说的对,师侄差点就想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
“好吧好吧,师侄真是容易害羞啊。”江熙与笑得温柔至极,“清云君,我便赌这位名为‘谢望’的弟子夺得此次比试魁首。”
顾云砚轻声应允,放下凉了许久的茶杯,以身体抱恙为由离开了亭台。
桑宴看着渐行渐远的身影,不由得出了神,没留意江熙与慢步靠近,凑近他耳边轻声道:
“阿宴啊,这可不兴看啊,据师叔所知,阿珩这些年来‘干掉情敌’的手法是越来越熟练了——尤其是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登徒子。”
“啊——啊?!”桑宴吓了一跳,等回过神来仔细咂摸了下江熙与话里的意思,顿时冷汗淋漓,很是愧疚的为秦盛默哀几秒钟,希望沈鹤归打人之前先看准人是谁。
江熙与勾起唇角,语气中明显带着笑意:“不要让师叔失望哦,要是输了赌约,师叔就要赔两万灵石进去,本就囊中羞涩,这下只能委屈弟子,未来几月姜璎和穆嘉只能吃青菜豆腐,看着师叔大鱼大肉了。”
桑宴就是一个无语:“师叔你这是苦了弟子也不能苦了自己啊。”
“师侄啊,你不懂,师叔向来体弱,不多吃点多休息,恐怕难以平平安安活下去,再加上养了两个弟子,很耗费钱财和精力的,尤其是姜璎这样活泼好动的丫头。”
“如果师叔不注意身体,对弟子省吃俭用,怎能维持天星崖的收支平衡?”
江熙与微笑道:“喏,今天你喝的茶叶,是师叔跟白月宗主打牌赢了得来的战利品,你用的青釉白瓷杯具,是师叔从你徐师叔那里抢来的,为此师叔被追着打了半个宗门,差点英年早逝。”
“……”这行为,跟姜璎如出一辙!东西全靠抢!真不愧是师徒!
“对了师侄,我不是让顾家侍从叫人回来的吗,怎么这个时候还不见人呢?”江熙与沉吟片刻,“昨晚那丫头练剑又打坏了两个傀儡人,都是灵石啊,我还没她算账呢。”
“对了小师侄,你知道姜璎最近都跟那些人玩的近吗?我在她房里搜出来一箩筐的《邪魅妖主俏仙君》,这样不正经的书,不能让她多看。”
“以前我就烧了不少,最近又让我发现了,但是这丫头寻死觅活不让销毁,否则就跟我断绝师徒关系,孩子大了,翅膀也硬了啊。”
江熙与目光一沉:“要是让我知道是谁带坏了她,一定让那人感受一下世间的美好。不过呢,师叔是知道阿宴为人的,品行一向端正。”
桑宴想起储物袋内某本小黄画,擦了擦额角的汗滴,满脸诚恳:“那当然,我身为师兄,以身作则是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