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请君入瓮 (第2/2页)

“天枢仙君大义灭亲，杀了妖女孟玄戈！”

“外面还有传言说天枢仙君与孽徒孟玄戈有染，我看纯属无稽之谈！”

“叶掌门出关第一件事就是为天下人除害，真是咱们的大英雄啊！”

夸赞叶玦之声不绝，孟离的心却越来越冷。不管怎样，叶玦是真的对她动了杀心，冒着粉红色泡泡的往事终究是抵不过他对天下人的义务和职责。

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泪，风吹着她空荡荡的衣衫，让她禁不住一阵哆嗦。

此地当真是不宜久留了。

她踢了两脚鞋裤，发现这些东西简直不要太绊脚，索性便脱掉。她光着屁股，只套着一件上衣，一路藏藏躲躲，往山下跑去。

一切都比来的时候高大很多，审判场那边传来隐约的呜咽，混着凛冽的北风，刮得人背上如芒刺般生疼。

眼泪在她的脸上结成冰，结成霜，将她的一切幻想冻成透明，然后被叶玦的流星砸得稀碎，散成一粒一粒心灰意冷的粉末。

她从白日里跑到天黑，又从天黑跑到天亮。脚被雪地里的石头划得鲜血直流，又被冰雪冻住伤口，刺骨的寒透上来，双腿渐渐失去知觉，只剩麻木的惯性催着她不停向前。

就这样跑着跑着，突然被一根枯枝绊倒，摔进雪地里。寒冷与温暖交替着在她的意识里涌动，她才刚刚经历过，知道这是又临近死亡的边缘了。

可是，她刚逃出来，就这样死了，未免不值。

必须活下去。

拼着最后一点力气，将几乎颓然的意识从黑暗的边缘拉回来，她睁开眼睛，发现前方不远处好像是个村庄。

村子看上去一片安详，茅屋上积雪皑皑，天色湛蓝，好像一幅宁静的暖冬村景图。

她踉跄着爬起来，跑到一户虚掩着门的茅屋前，轻轻敲了敲门。

“有……有人吗……？”孟离口齿发冷，嘴边似都没有了寻常冬日生人吐出的白气。

无人应答。

孟离推开门，被眼前的景象惊呆。

只见一家四口围坐在小方桌前，简单的饭菜摆在桌上已经冷透。四口人伏在桌上，脸上干枯，眼眶深陷，嘴惊恐地张着，似乎临死前都不知道为何会发生这么可怕的事。

孟离太熟悉这个死状了，这就是被她那嗜血神兵吸食过下场。

“……不……不要……”

她颤抖着走向桌边，手伸向一个小女孩的头，却又不敢去触碰。那小女孩嘴巴大张，嘴里还有尚未嚼碎的饭菜，堵在嗓子眼。

“对……对不起……”

孟离跪了下来，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昨天所犯下的滔天大罪，竟然波及到了这么多无辜的百姓。难怪来时这村子这么安静，原来都似这般惨死家中了。

那鬼门关开的那天呢？灵曜峰附近的百姓，是不是死的更多……

强烈的悲痛和负罪感吞没了她，像一阵急流，将她卷进深海。挣扎无用，她亦不想挣扎，任凭浪涛击打在她身上，将她击得粉身碎骨，心扉痛彻。

可是身体的本能还是让她忍不住直吞口水。桌上的饭菜虽然已冷了，可不知是幻觉还是怎的，她还是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气，勾得她肚子咕咕乱叫。

她恨这本能，恨这副饕餮一般不知餍足的皮囊。可她又抵不住这本能，手控制不住地伸向饭菜，抓起来就往嘴里塞。

“对不起……呜呜……对不起……”

菜已经冻成冰条，嚼在齿间戳得嘴里尽是鲜血。泪水混着血水吞进腹中，腥臭难闻，苦涩不堪，却又美味无比，香气四溢。

饭菜很快被吃得狼藉，孟离无力地将自己推离了桌旁，摇摇晃晃撞到镜子上。她抬起脸，发现镜中的自己竟只有五六岁的小女孩模样，且与小时候的自己并不是同一个人，这才明白为什么一切都看起来那么高大，衣服也不合身了。

原来这易颜情断花易的不只是颜，还有年龄，是完完全全的另外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