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第2/2页)

她虽然此时身子虚弱，面色苍白，连唇瓣也没什么血色，但能看得出来，身子好时候定然是个会让人觉得如同春风拂面般温柔的美人。

小产一事对女子损伤极大，萧流华在娘家精心养了这么些时日，整个人还是瘦削得像一张白纸一样。

“为了我的事，劳你新婚还从京中奔波至青州。”萧流华看着元妙仪微微一笑，眼中却是有些空茫的：“实在是对不起你和小侯爷。”

元妙仪看着她的样子认真答道：“长公主甫一接到信，便又急又气，很是担心你。只是堂姊也知道，长公主身份尊贵，不能随意离京。长辈有忧，子女服其劳是应当的，堂姊不用觉得对不起。”

萧流华想起自己还在室的时候，长公主对她的好，叹息般的轻轻呢喃了一句：“是啊……长公主一向对我很好的。”

说完又转头看着元妙仪道：“母亲定然也跟你说了让你来劝劝我，是不是？”

萧流华其实知道这些时日家里一直为了她的事忙碌，想着替她出了这口恶气之后，她能慢慢放下心里的这个结。

这些日子她屋里来来往往，各个说话都小心翼翼，生怕提起她的伤心事。每每劝她也是说，过去的事毕竟已经过去了，人总是要超前看的。

这些道理其实萧流华哪里不知，只是有些道理心里想的明白，却看不破。

元妙仪点了点头，开口说的话却是萧流华没听过的:“堂姊，我虽然还未有过孩子，可同为女子我也明白，不论丈夫再怎么样，孩子总归是自己的血肉化成的。失去孩子的痛苦，我不敢说感同身受，却也能明白一些。”

萧流华眼神微微一动，搭在被子上的手瘦得仿佛只剩下了一把骨头。她轻轻攥住了被面，眼神也从元妙仪身上移到了头顶上的帐幔。

那个孩子从自己腹内滑落的时候，萧流华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跟着一块死了。她晕过去前其实能感觉自己的裙裾被她自己的血染得湿透了，可身下的冰凉怎及得上自己心中的寒意。

她新婚时心中对段志辰的那些隐隐的倾慕，和对未来的期待，早已被内宅里冷落的时光消磨干净了。

可孩子和丈夫怎么一样，萧流华在尚不知情的情况下有了它，可还没来得及好好待她，她就这么离开了。

这些时日，萧流华躺在自己的榻上的时候，总是在想，若是这个孩子还在，她会是什么样子。

所以萧流华不愿出门，因为出门不论看见什么都会让她想起那个因为自己失职，才没能来这个世上看一看的孩子。

她身为母亲，却没能保护住自己的孩子，这种巨大的愧疚和自责便日日都在折磨着萧流华。

元妙仪不擅长安慰人，可她却深体人心，她知道这些时日劝说萧流华的人定然都没能理解她这种自责，所以才没有一个人能劝到点子上。

没人敢在萧流华面前提那个孩子，可有些伤口敞开了反而好得快些，一日日捂着，伤口只会化脓，而无法愈合。

元妙仪见她看着头顶上的帘帐又开始走神，知道她是又在想那个孩子。她没有接着说下去，而是坐近了一些后，轻轻开口道：“堂姊，我在闺中的时候，有一个与我十分要好的小娘子。翻过年，她就要嫁到兰陵郎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