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4章 李斯,帮公子个忙,去趟巴蜀 (第2/2页)
“想杀你,是因为你办砸了差事,不完全是流言中牵扯到了我。”
成蟜说话,不喜欢和人打哑谜。
既然决定提醒一下李斯,那就会把话说的通透明白。
以后还指望着李斯为大秦效力,可不能让他在这个事情上,对秦国,对王兄失望。
成蟜绷紧脖子上的肌肉,扭动着发出清脆的骨鸣声:“我记得王兄让你接管了一部分暗探,目的是在赵国散布流言,以及管控国内舆论形势,你可还记得?”
话音落下,成蟜肩膀上的压力,为之一减。
李斯成钳的手掌松开捏住的肩膀,有些出神地立在原地,些许时间后,他绕到成蟜面前,撩起身前的衣摆,就跪了下去,额头碰到地面,愧疚、自责的声音响起:“臣李斯愧对公子信任,辜负大王重托,罪该当死!”
“等到天下一统,我还指望着你辅佐王兄,将新的大秦,推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高度,这个时候说死,难不成要让我指望那个话都说不利索的韩非,去辅佐王兄吗?”
重力牵引着成蟜的身子,往下滑去,后脖子勾在栏杆上。
这样的姿势,看上怪诞,不合礼数。
却能够缓解成蟜拉犁后的疲惫和酸痛。
“臣这就安排下去,在民间大肆宣传公子的功绩,为公子挽回形象。”
成蟜的放松,也感染到了李斯,使得他没有刚开始那么紧张,但也不敢过分放松。
他是躲过了死劫,可流言一事还没有彻底解决。
“宣传我,倒是没必要,我又不是秦王,你还是让人宣传王兄的功绩,为王兄赢得民心,掌控民间舆论吧。”
李斯听的正感动,跟着成蟜混,真是跟对了。
明明距离那个位置只有一步之差,却能够不起任何贪念,还时刻不忘为王上考虑。
同时,王上对成蟜这个唯一的胞弟,也是宠爱有加,几乎是有求必应。
这种兄弟友睦的场面,出现在王室,实在是罕见。
也正因如此,跟着成蟜混,就算是将来犯下一点错误,成蟜在大王那里还能够帮自己说说情。
相比较之下,其他的什么结党营私,与人朋党,简直弱爆了。
与成蟜走得近,就是成蟜党,成蟜本人,又是坚定的秦王党。
跟着成蟜,他就是间接的秦王党,既能够享受福利,又不用承担冲锋陷阵的巨大的风险。
然而, 成蟜一句话,让他的想法产生了动摇。
既然都做了秦王党,还不如直接跟着秦王混。
“你这么想要帮我,那就去一趟巴蜀,将新打造出来的曲辕犁分配到每个县,确保通知到每个里正,让每一名农户知晓官府为他更换新的耕犁,并提供耕牛使用,以资他们来年的开荒耕种。”
“巴蜀?”
李斯嘴角的胡须猛地一抖,他抬头看向成蟜,眼神中藏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在那抹情绪下面,又似乎隐藏着一件,只有他们两个才知道的秘密。
成蟜斜目看到李斯的异样,并没有正眼去瞧。
那件事情,当下并没有什么值得重视的。
过去的事情,就该尘封。
死去的人物,就该匿迹。
“你只是去为巴蜀百姓配置曲辕犁和耕牛,任务是明年春耕,每户人家都能够用得上官府提供的农具,且留下廷尉的官吏,监督当地官员,敢有欺压百姓,私吞贩卖农具者,夷三族。”
成蟜哇哇呀呀的扶着栏杆站起来,年轻人的面容,老年人的身体,他算是体会到这久违的感觉。
都穿成了王弟,还没有改变最羸弱的身体,干最累的工作,吃最大的苦头。
不知道那些陪同的人,是压抑着真实感觉,还是他确实身体太差劲。
这么下去,恐怕活不过王兄,要让他来一场盛大的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只是起身时,一瞬间的酸爽。
成蟜就想好自己将来要埋在哪里了。
“平日里,下面的官吏上取下索,得到的远比一张犁,一头牛多得多。”
“夷三族,不是因为他们贪的太多,而是阻挡了秦国前进的脚步,挡路石,无论大小,都该被彻底清除。”
成蟜还很贴心,为了让李斯执行起来,不打折扣。
又或者是,为了让他做事的时候,不要瞻前顾后,总想着事后责任。
成蟜把话搬到了明面上来说,这么做是他的吩咐,就算是将来惹出乱子,也有他背锅。
他背不住,还有王兄呢。
成蟜不喜欢看到王兄双手沾满鲜血,被人咒骂为暴君,酷君,从而大开杀戒的样子。
可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他也会亲自为王兄磨刀递刀。
有时候,不得不承认,好话说尽,不如秦剑出鞘一瞬的效果好。
“但请公子放心,巴蜀之事,斯一定会按照公子的吩咐去做,分毫不差。”
“那就今日出发吧,迟则生变。”
“喏!”
李斯没有半分迟疑,干脆利落地接下差事。
去了巴蜀,廷尉的事情,他定然是分身乏术了。
不出意料,应该还是蒙家小子代掌,又或者是冯老大人兼管,总不会耽误。
只是,他的前途...
李斯想的也很透彻,坐上廷尉,不就是事情办得好吗?
方才,成蟜也提醒过,只要能干事,效忠秦国,王上定然不会亏待。
那么这一次去巴蜀,说不定是会是个不错的机会。
可惜,他千算万算,没有算到这份差事,本来是王上指派给成蟜,锻炼用的。
李斯就这么接了,功劳归谁不重要,但一定不会归他。
而且,等到完成任务,返回咸阳,还得和成蟜一起被王上训斥,这是李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想到的事情。
不过,当下来看,一切都朝着美好的方向行进。
流言的事情,大王取消了让他顶雷的想法;也知道了大王重视臣子的真实想法;此去巴蜀,也不用关心嫪毐的遗留事件。
用成蟜的话说,那就是两个早就死了的人。
不该被记起,不该被出现,就这么一直做个田舍翁就好。
“等等。”
李斯还没有迈出去两步,成蟜又折返回来,身上依旧是那件脏兮兮的里衣,破破烂烂的外衣,还在栏杆上挂着呢。
“公子,还有什么吩咐?”
等李斯回正身子,成蟜已经出现在他的眼前,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凑上近前,口中嘀咕着仅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相里顷打造的重甲,是否检验通过,能不能挡住一般士卒的攻击?最重要的时候,这些重甲产量如何,什么时候能够装备成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