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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挽宁被他吼得低下头,指尖攥着衣角:“我……我想自己查清线索,不想麻烦你。”
“麻烦?”裴执上前一步,挡在她身前,近得让她几乎喘不过气。身上的雨气混着檀香萦绕在鼻尖,“你要是出了事,才是最大的麻烦!”
他语气很重,可眼中的担心却藏不住。叶挽宁仰起头看他,才发现他额角还粘着一块木屑,心里忽地一暖,小声说:“我没事,就是被卡住了,横梁堵了路。”
裴执没再骂她,先借着月光转头打量了殿内一圈,皱着的眉头更紧了:“漏雨了,地上全是水,就那张榻还能坐。”
他指了指角落里的一张木榻,上面铺着层毡子,还算干爽。叶挽宁跟着他走过去,刚坐下就打了个寒颤——冷宫的夜里,实在太冷了。
裴执见了,二话不说,伸手从身上扯下外袍,裹在她身上。外袍带着他的温度,还有松烟的味道,将她冰凉的肩膀整个儿包裹住。
叶挽宁耳根微热,刚想谢他,外面的雨却突然下大了。豆大的雨点砸在破屋顶上,啪嗒啪嗒响,漏下来的雨,很快在地上积成了小水洼。
木榻不大,两个人只能紧紧挨着坐。叶挽宁往边上挪了挪,想拉开点距离,可榻实在太窄,一动就差点儿滑下去。裴执伸手揽了她腰一下,又马上收回,只低低地、含含糊糊地说:“别动,掉下去更麻烦。”
他的指尖刚接触到她腰侧,那种触感就像电流般,瞬间窜遍了全身。叶挽宁僵在原地,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了。
殿里只剩下雨声和两个人的呼吸声,空气里莫名就多了些暧昧的味道。
过了许久,裴执忽然开口,声音比平日里低沉了很多,还带着少许不易察觉的沙哑:“你是不是觉得,我从来没受过委屈?”
叶挽宁一怔,转头看他。月光从屋顶的破洞里漏下来,刚好照在他脸上,能清清楚楚看到他紧抿的唇,还有眼底藏着的沉郁。
“我在六岁的时候,母亲还在世。父亲带我到行宫赴宴,当时的太子太傅因为反对父亲的新政,就暗中设计陷害我,说我抢走了御书房里的兵符。”他慢慢说起来,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别人的故事,“兵符是他亲自塞到我怀里的,人证物证俱在,父皇把我抓了去,要把我丢进宗人府。”
裴执喉结蠕动了一下,接着说:“我母亲为我求情,跪在殿外,一跪就是三天三夜,把腿都跪坏了,父皇才给了我查清楚的机会。最后真相是大白了,可我母亲的腿,再也没好过。”
“后来母亲去世,府里的小妾们争风吃醋抢家产。有人在我熬的汤药里加了泻药,想让我在秋猎时出丑,我差一点就没命。”他苦笑着,“那时候我就知道,这深宫里,没有一个人能护你一辈子,有些事,只能靠自己。”
叶挽宁心里揪着疼。原来裴执少年成名、位高权重,这些她都知道,可裴执从来没跟她提过自己的过去。原来他光鲜的背后,也藏着这么多委屈和算计。她看着他眼底的落寞,鬼使神差地伸出手,轻轻握住了他的手腕。
他的手很凉,指节上有旧伤留下的茧子。叶挽宁的声音也跟着发颤:“以后,不会让你一个人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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