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唇边有泪 管中嘬酒 (第2/2页)
秋风太凉,未能吹干;面纱太薄,无从吸附。
一滴红泪,历经手擦袖抹,风吹纱滤,摔落胖脸。
林楚凡愣神半晌,缓缓伸出一根手指,沾染少许,放到面前细看,探入嘴中细尝。
脸色突然阴沉。
身子坐得笔直,“杀人者,人恒杀之!七大门派出其三,当街围住在下区区灵星,逼问如何诛杀灵月高手。究竟是我太疯,还是你们太蠢?传出去也不怕人笑掉大牙?
言尽于此,任何关于修炼者之事,请上报我炎国御灵司。小爷没空陪你们丢人现眼!”
忽而捂住胸口,面皮抽搐。
念及罗绮时常深夜躲在被子里哭,白天又笑脸相迎,唯命是从。别院众人知心,未曾提及有关孩子的事儿,方显好转。
浣风谷不安好心,竟然旧事重提。
唐小青被抢白半晌,面露尴尬。不由跺脚回首,望向红袖馆门庭。
罗绮见问心复发,忙收敛泪水,俯身相助梳理气血,缓解绞痛。说不清心里是何感觉。
轮椅稍动,立即被人拦下,“林楚凡还不能走。等泠杳出来当面对质。”
柔中带磁的嗓音,此时听闻只觉刺耳。
林楚凡斜视银白面具,讥讽冷笑,“连证人都搞不定,胆敢大言不惭?你们神谕教脑子有病!
不就是个宛天华么。杀都杀了,大大方方承认,我为你们拍手叫好。何必敢做不敢当?
若非你们所为,大可放任不管,何必热脸去贴冷屁股呢?大家同为七派之一,谁又比谁高贵呢?”
岑明浊闻声皱眉,猛拍酒葫芦,张口欲言。
忽闻红袖馆内传来一阵娇笑。
粉色倩影飘然而出,落于唐小青身侧,“咯咯!我道师姐夫缘何大动肝火,竟是师姐垂泪,可真稀奇。小妹刚得空出来,不知谁来与我对质?师姐夫不会这点儿脸面都不给吧。”
罗绮银牙咬碎,“泠杳!你……”
有心分辩几句,忽被楚凡紧握手臂,住口收声。
林楚凡冷笑,“我当是哪个不成器的?又挺着热脸去贴神谕教的冷屁股。竟是是冷香师妹!”
当众叫破此名,引发围观众人哄笑。翠衣巷改名事件,早已传出各种版本,无不为人津津乐道。
林楚凡变脸如翻书,“你在我这没脸面。天香阁教你无故构陷同门的?滚回去,让慕紫容出来说话。她若也做此论,我身为半个门下弟子,愿与罗绮应下此事,权当维护宗门长老威严。至于你么,还不配。”
冷香气得珠钗乱颤,胸口起伏间,挣开胸前两只勾搭盘扣。
林楚凡怒气正盛,扭头看向银色面具,“子曦?是吧。你算神谕教核心弟子么?”
轻蔑的神情,讥讽的语调,令众人眼底放光。
话说到这个份上,今天免不了一场大战。无论谁打谁,看热闹的人都喜闻乐见。他们只担心热闹不够大。
面具人表情不变,缓缓摇头。
林楚凡见状,眉头更皱,“那天心呢?她算核心弟子么?”
见到对方点头,楚凡心里稍安,“叫天心来见我。连核心弟子都混不上,你也不配!”
子曦竟从善如流,点头应下。
弄得林楚凡无处发作,怒气消散不少。
岑明浊那边又有动静,“灵星修为,却接连斩获灵月高手。既然你有如此本事,且让我来会一会你。”
说话间,解下葫芦放倒,高过膝盖。
众人轰然叫好。
罗绮左臂一甩,折扇入手,作势欲开。
楚凡急忙伸手拦下。街头围观者众,内外数层。万一冥蝶失控,咬死几十上百……
轻咳一声,自轮椅站起,缓步向前。罗绮叹息一声,随身上前,以策万全。
林楚凡伸胳膊撂腿一番,“屁话放了一箩筐,终究手下见真章。还得是笔墨山传承有序,后继有人。一脉相承之虚伪。”
醉汉闭口不言,举臂分腿,摆出架势。
楚凡见他放开葫芦,也不接林飞递来的铁棍。双手掐诀捏出冰砖,单手提着,斜视对方。活像个街头斗殴的小混混。
岑明浊大喝一声,举拳攻来。灵力激荡,破烂斗篷飞扬,拳头外层泛起微弱红光,隐隐传出风吹火焰的猎猎声。
楚凡见此拳姿势眼熟,似乎与无情墨的左右连环拳略有相似。
竟不是泼墨开局,暗道可惜。信手补充一块冰砖,两手双持,严阵以待。
等到拳风近身,楚凡方知自己托大。
酒鬼的灵力与罗绮类似,却有火焰红光泛起,显然摸到满月恒阳第二关的门槛。
噼啪!
两声脆响。
冰砖破碎,半数迸飞,另一半当场融成水汽。
醉汉脚下踉跄,想不到煞有介事的两块砖,竟如此不堪一击。
第三拳再出时,没了蓄力与助跑,声势稍弱,仍炙热十足。
林楚凡右手提起开山掌力,硬接一拳,后退七步,险些被砸出战圈。
岑明浊原地收功,“的确有些门道,仍未出灵星范畴。若说连杀灵月,不过笑谈。是我等冤枉你了,在下告辞。”
不知是真心,还是急于找寻台阶。竟然真的背起紫铜葫芦,迈步离开。
林楚凡呆愣半晌,暗呼侥幸,修为低下,还有这种好处?杀人没有嫌疑。
“且慢!”
醉汉回头转身,反观持冰少年。
罗绮心里一紧。但愿楚凡别做傻事,醉汉半只脚已迈入灵阳。
林楚凡胡乱结印一通,一根细长冰针,浮现手中。
手指醉汉前襟,“你是个明事理的,却糟蹋好酒。如此牛饮虽豪迈,不免三分入喉,七分润衣。此物送你,聊添饮趣。”
谈笑间,随手一抛。
醉汉信手接过,端详半晌,方觉冰针中空如管。
索性拔开葫芦,投入冰管摇晃,长度绰绰有余。凑到嘴边嘬一口,入口平添些许凉意,果然不同!
岑明浊连吸数口,“啊……妙哉,妙哉!哈哈哈……”
胡乱摆手,背对众人,捧着葫芦离去。
围观人群受他灵力压制,自行分出一条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