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疑案未决风波起 (第2/2页)
留紫烟在门口等候,林楚凡拎着拐杖,带着熊宝进了书房。
父亲大人仍旧老样子,一手捻着胡须,一手端着本不知什么名字的书。
林凯训斥道,“真是愈发出息了!如今连装都懒得装,拎着拐杖进门,不怕消息传出,惹来杀身之祸么?”
林楚凡不屑一顾,“老头子,你少哄我!冰岚那事儿算是过去了,否则,不至于隔月不见结案。即便两地相隔甚远,却也不至于如此拖拉。指不定是谁使了什么坏,反正我是无辜的。”
林凯冷笑,“哼!天下少有你这种无辜之人。还是小心些,终究人言可畏!咳,之前让你温书,那《炎律》与经史子集,可都熟读背诵了?”
林楚凡额头见汗,“啊?啊,哦!读,读了,都读过。”
林凯一见他神思不属,结结巴巴的样子,就知道他说谎。
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不爱读书,这次秋闱怕是难了。
林凯也无可奈何,“罢了,此前如何,我不想问。今日开始,不准出府,留在院内好好温书。秋闱,快到了。”
林楚凡心里发苦,“老头子,你跟我透个底儿。国主真的如此荒唐?六部官员不够,不是可以从外地擢选升迁么?怎会把主意打到我们这些孩子身上?”
林凯怒极,“你还有脸说!自己做下的蠢事,擅改生辰,如今按《炎律》所述,你已经具备了参选官差的资格。”
林楚凡一听,这事儿不对。
选官还可以,哪怕他不愿意去,说出去也好听不是。
万一是选‘差’,再倒霉分到御灵司,天天在雷引面前晃悠,岂不是死得更快!
林楚凡眼珠乱转,“哦,知道了,我这就回去温书。熊哥,快走!”
林凯看着他跌跌撞撞出门去,微微摇头,刚提起一丝笑意,却又很快僵在面上。
温书?想得美!
林楚凡已然打定了主意,这事儿不靠谱,不可深入。与其冒着被雷引奴役的风险,不如将阴火修城,钳制天纹匹夫。
打定主意的林楚凡,修习更加勤勉起来。
加之他灵力恢复,熊哥又不用去别院修炼,也就不太担心境界突破的事儿。
实在不行,他还可以给贮灵石充灵。
说来也怪,这破石头,当初还是从邢乐处敲诈来的。想不到竟然如此持久,连续唤灵竟然没损毁。
如今万事俱备,只差引信。
他也曾试过,用自身做引,起燃阴火。可是,太疼了!
那是一种刺骨的痛感。
林楚凡现在想来,有些理解那个名叫‘苏芯蕊’的女子。这真不是人受得罪。也不知阴姬是如何玩法,竟然能动用那么多。
经过他反复推敲,亲身尝试,发觉有一个不同之处。
所谓地脉煞气,根本不是必需品。
林楚凡气感灵敏,只需一点点魂力做引,自身就可燃起阴火,故而,地脉煞气并非必须。
也不知是否与天雷藏身有关?
林楚凡索求无果,又将目光扫向了笔记中,略有提及的‘陪葬品’。
据说此物深埋地底,又与尸身相伴,会有溢散的魂力吸附其上。
林楚凡看到这里,第一感觉就是,闹鬼!鬼故事的源头,很可能就在此处。
紫烟胆子颇大,“上次,老爷传唤你过去,不是提示你温书么?”
林楚凡不以为意,“哦?你这职业习惯保持的不错,这么快就学会听墙根了?”
紫烟也不害怕,反而绕到他身后,开始在他身上揉捏推拿。
这是罗绮传授的一种手法,负责给林楚凡活血化瘀的。
紫烟似是而非地说道,“听墙根又怎么了。这府里,又不止我一个如此。”
林楚凡听闻,心中微动。他想起以往母亲召见之时,数次欲言又止,讳莫如深的情景。
他表面上却不露声色,佯装没听懂紫烟的言外之意,“听了就听了,不要随处乱说。官员选拔哪有那么简单?老头子是有逼不得已的苦衷。我呢,不太想听他的。要不,你也弄一块面具带上?先前郝元的眼神就不对,以后若是随我出府,指不定闹出多大乱子来。”
紫烟倒是有了靠山,“此事你与少夫人说去。她让我戴,我就戴。”
林楚凡苦于没有魂力来源,将坏念头打到了熊宝身上。
最近为了照顾他迟迟不敢突破的瓶颈,冰熊已经禁酒多日。没法子,一旦喝了,它就忍不住修炼。
而天纹那件事儿,简直如芒刺在背。故而它干脆不再饮酒,打着能拖一日算一日的心思,争取尽早想出对策。
至于说,借用它的魂力修炼阴火这事儿,不用想,它肯定是不同意的。
别说不知道自己的魂力是什么样子,具体在哪。即便它知道,也不可能拿出来给林楚凡烧着玩。
阴火附体之痛,它可是有过切身体会的!
所以,回答林楚凡的,就是一顿迎头痛击。
两个家伙,从岸边捶打到水池,又从水池里冻冰,一路打到围墙。
只听得一片砰砰有声,两个早已滚成了同一个肉球。就连紫烟见了,都难得有些开怀,只是她笑得并不好看。
无奈之下,林楚凡只能将希望寄托于每日来取冰的二狗兄弟。
楚凡按照惯例,给无悔当那边的朱掌柜下了单,点名要些‘阴气’重的殉葬之物。
如是又过了数日,某天下午,罗绮归来得比以往早了些。
朱掌柜尚未送货上门,京畿之地倒是先一步传出了不好风声。
不知何人牵的头,开始翻找北蛮和谈之前,碎冰城戍防时的旧账。
诸如百战伯消极怠战、借战时条例中饱私囊、任人唯亲致战局失利、军机外泄引城门洞开、纵奴行凶云云……
可谓五花八门,应有尽有。
继北蛮使团入城、工部贪腐案之后,林凯又一次被推送至风口浪尖。
刚听闻这些消息的时候,林楚凡着实错愕了一阵,继而与紫烟对视了一眼,各自从彼此眼中读出了些许了然。
这一幕,自然落入了罗绮眼中,消息就是她带回的。此时,也说不清她心里是个什么感受。
以前,火苗、林飞在家时,她们与楚凡之间的默契更甚此刻,罗绮却也未曾有过心酸之感。
哪怕是林楚凡买了个名字古怪的小女奴回府养着,罗绮也未曾在意。
如今,却是从这个容颜尽毁的女子身上,感受到了迟来的妒意。是了,就是嫉妒,犹如给天心诊脉之后的那种嫉妒。
罗绮酸道,“你们打什么哑谜?怎的数日下来,我反而成了这府中多余的!”
林楚凡急忙解释道,“怎么会!你想什么呢。这事儿和老头子关联不大,恐怕是朝我来的。都是师叔惹的祸,反而要我这个残疾人背锅。紫烟,去将郝元队长请过来,就说要事相商。”
罗绮哼道,“少有你这样健步如飞的残疾人。”
她丢下一句话,回屋修整去了。北地的事儿她不清楚,躲开也有避嫌之意。
熊哥百无聊赖,侧卧池边翻看那本阴火修行手册,却支棱着耳朵,将众人所言听了个完整。
它不由得摇头晃脑,『这些人可真够麻烦,动不动就翻旧账。』
炽焰城外,一处别院。
芙蓉暖帐之中,隐隐绰绰显露两条人形,掩映在袅袅檀香烟气间,似有还无。若非开口露了行迹,恐怕无人得知。
男子唤道,“红叶,城内的消息已然传开,不知外公有何高见?可需我们敲一敲边鼓,亦或落井下石也是极好的?”
那女子慵懒地翻身,反手将锦缎被扯紧,将自己包裹严实,“怎么?你是听闻事关北地,想方设法去聆风面前卖弄么?”
男子苦笑,“何至于此?那女人太傲,修为进境还颇为神速,而且样貌并非十分出众。我这辈子恐怕是追赶不及,索性绕过她,直取林楚凡的狗命。届时没了这块拦路石,看她还有什么借口拖延亲事。”
那女子闻言,叹了口气,披被坐起,一脸庄重的样子。只是这场合与她的妆容,实在是令人庄重不起来。
女子嘱咐道,“祖父授意我们侧面出击,未必非要置林楚凡于死地。若事有可为,不妨反其道而行之。”
但见那男子眉头深锁,显是不以为然之意,女子暗暗叹息,心中更是生出陌生、迷茫之感。
这还是她曾经那个意气风发、壮志凌云的表哥么?
她仍是劝道,“祖父乃是老成持重之言。林楚凡身死,聆风未必就能入你怀;不若留他一命,也可防他人争抢。
再者,这幕后之人一心求其死,难道就是心甘情愿为你铺路么?我炎国可不奉行什么‘嫡长子继承权’,何况是……故而,适当时机伸出援手,帮林是假,打压竞争对手才是上策。
以我一女子之身得来的浅见。那林楚凡资、容皆平庸,却历经磨难,多次生死一线又反复逃出生天,若只说是运气好,我是不相信的。”
那男子静静听了,深以为然,大点其头。
待听闻最后一句,他悚然一惊,“你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