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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避重就轻审案法 (第2/2页)

林楚凡整理心情入得堂内,这才察觉,除却洛奇带来的一众狗腿,竟还有两个熟人跪在雷引脚下不远。

他回想起之前雷司御之前的冷笑,以及那副势在必得的高傲……这俩人,该不会是寒羽门的苦命鸳鸯吧?

他踌躇不前时,被身后的冰熊用头撞了一下。

林楚凡惊觉失态,索性借力扑倒,仍趴在此前的软塌之上。

熊宝见他识趣儿,也就配合卧倒,继续给他做枕头。

洛奇似乎有备而来,提问道,“林典狱?难得你还有此闲情逸致,且看这边两位是谁?”

林楚凡翻了个身,继续仰面朝天躺倒,斜着眼睛扫视堂上的荆腾与洛奇。

雷引此刻在他眼里,不过是跳梁小丑,除却一手水剑有些玄妙,并无值得在意之处。

倒是这主审之人太过近密,恐怕又要攀诬什么罪名。

果然,惊堂木响起,尚书大人例行询问开来,“林楚凡,前番你只说流犯被夺杀,仅追回一个。此二人如今出现在此,你作何解释?”

有了荆腾开口,林楚凡这才佯装好奇,扭头打量过去。

那二人倒是脸面无伤,只是精神不大饱满,想必连日劳顿所致。衣着虽不华美,却也是清洗整理过的,看来未曾受到什么虐待。

楚凡恍然大悟,“啊!这不是我黑牢走失的犯人么?他二人系碎冰旧案之相关人证,不知雷大人如何周旋,竟然遗失。此番被刑部寻回,也算一桩功绩。”

洛奇拍桌,“你少顾左右而言他!本殿早有线报,这二人分明是你放纵的,更是派遣通缉犯中的‘雌雄大盗’一路护送。你一个朝官,与那等匪类结交,真是自甘堕落!”

林楚凡斜了四王子一眼,“你们兄弟都有这个毛病么?此前洛云王子也是如此。荆尚书仍在,且他老人家口齿灵活,无须你越俎代庖。”

荆腾出言维护,“咳咳!四王子所言,即为老夫所欲言者。林楚凡,你莫要行此胡搅蛮缠之事。如今也是小小一朝官,前番种种手段,你怕是用不得了。”

楚凡冷笑,“嘿!我没什么可说的。你们不是有线报么?不如听听那线报作何说法?”

见那胖子如此淡然,堂上二位都有些不满。尚书大人本就是阴郁之色,变化并不明显。

倒是那四王子,满面肥肉,稍有异动便会牵连荡漾,“雷引,你来说!”

林楚凡却伸手示意阻拦,“且慢!这就是您的线报?本官不服!我上任之前,便是他亲手弄丢了这许多人等。如今放还两个,便可由他来编纂缘由。那剩余的十数人,岂不是可以隔三差五被寻回,我就不用再回府罢,住在此处陪你们玩过家家?”

雷引颇为急切,“林典狱莫要急躁。彼时虽是你到任之前,但老夫早已被去职。更何况,你就任前夕,曾令手下人持你铭牌去黑牢行事,未必没有里通外贼之嫌疑吧?”

林楚凡拍腿大笑,“好啊!‘去职留任’是这么用的?这话你去与国主讲过,看你狗头还在否?

翠衣巷的姐姐都比你磊落,雷引,你真是修灵界之耻!

我来替他说罢。就任当天,我与雷大人曾为犯人丢失一事有过一番亲密交流。

他说是陈永大人的亲眷犯了事,你们刑部矫枉过正,案犯不服,花钱买了无关紧要的人犯顶替流刑之罪。

他更是明示我,流刑犯走得不快,彼时尚可追缴一番。这才有了今日事。”

披挂在身的小将勃然大怒,“林楚凡你放屁!我家何曾有过如此贪赃枉法的亲戚?那分明是梅尚书的亲族……”

林楚凡哑然失笑,“哦!原来刑部早已知晓此事,那还问我作甚?”

无人得见的角落,冰熊咧开嘴,露出无良的笑容。

它本想提醒林楚凡说错苦主,未曾想到还有此一节。陈放山当堂跳出,远比楚凡亲口诉说更为可信。

『他如今变得与那天纹匹夫一般卑鄙了呢。』

堂上数人更是面色不愉。

陈放山自觉失言,却悔之晚矣,面对洛奇的怒目,他反生出几分豪气。错便错了,我又不是你们那一伙儿的,你奈我何?

荆尚书深觉自己有先见之明,落座正中,将这两个孩子间隔开来。那所谓的‘量刑过重’确有其事,乃是他一力促成的,谁叫老梅头子不松口。

刑部重建的资费亏空颇大,姓梅的掌控钱粮,若是有心刁难,一年建成也是他,三年、五年仍是他。

且那犯事的正主儿,也不是什么关键人物,不过拿来投石问路。他想不到老梅如此谨慎,尽皆赎了出去。

他也未曾想到在此留下了把柄,本是一石数鸟的妙计,却未能顺利执行,反而被砧板上的鱼肉得了计,真是失算!

既然刑部堂官亲口指认,少不得要请来相关人等协查一番。

荆尚书本欲打发陈放山去请梅震。

奈何陈小将自觉失言,怕梅大人敲打,推脱不去,更是振振有词,“此子信口开河,为脱己罪胡乱攀扯,晚辈需留在此地提防他胡说。”

这理由真是既胡扯又充分。

荆腾无奈,只好遣了旁人前去。

雷引却在此时有了新的想法。他提议,顺便将林楚凡当日寻回的一个囚徒,一并请来同审。

林楚凡梗着脖子抗议,“下官不允!国主命我总领京畿牢狱,黑牢之内无我之令,我看谁敢再弄出人来?

你们三人是否早已商量好的?为何眼前两个活人不审?小陈大人言之凿凿的梅尚书不审?偏与我救回的替死鬼过不去!

你们权且当他死了,我一个也未曾追回,这案子便查不下去么?

你们刑部是没了衙门,不是没了门牙!硬骨头不好啃,专挑软柿子捏,传出去也不怕天下人耻笑么?”

荆腾怒,“竖子无状!老夫看你是讨打!”

林楚凡反以为荣,“下官谢荆尚书夸奖!奉劝一句,莫要打我。谁知我的病症究竟治好没有?万一再烧一次,又要重建,何苦来哉?”

洛奇气不过,出言讥讽,“呵!林楚凡,你如此推脱,敷衍塞责,莫不是与那案犯之间,有了什么首尾?此事非你一言可决,拖延亦是无用,大可上疏国主,夺了你那莫须有的权柄。”

林楚凡嘿嘿一笑,“满堂就只有四王子一人,敢说如此‘肺腑’之言。国主下发之权柄,再怎么莫须有,我行使着也正大光明。

那硕果仅存的囚徒,乃是齐鸣渊齐公子。

某人胁迫其生父认了翠衣巷走水之罪责,事关冰岚之死,我还未亲手替他报仇,如何敢放重要人证经你们的手?

若执意请他也无不可,何不顺便将聆风郡主请来,了结冰岚之案?”

荆大人毕竟年迈,已有些精力不济。

这林楚凡做了个芝麻官,倒是脑子清灵不少。若是任由他借此将那疯女人搅和进来,恐怕又要竹篮打水一场空。

荆腾只好以梅尚书未到为由,暂且休止堂审。所有人都暗松一口气,休整之余,也能筹谋下一步计划。

不料,林楚凡又出了幺蛾子!

只听扑棱棱一阵摔打声起,林楚凡双手锁住自己咽喉,肉腿踢踏不止,将此前仰躺的小榻踹得翻转过去。

他本人翻着白眼,口吐白沫,却呐呐有声。

也不知出于关心还是什么别的心思,许多人急匆匆冲了上去,却被那一直蛰伏的冰熊怒吼着震开。

一个数尺方圆的冰痕,将一人一熊与外界间隔开来。

许是不愿暴露自己会写字的事实,亦或是它也不懂林楚凡所为何事。

熊宝隔开了众多心思难测之人,用后腿使劲儿踢了踢林楚凡的肩膀。

『别装了,有正事赶紧办。』

林楚凡略微醒转过来,迅速擦抹脸上的污秽,尴尬的笑着,向周围行礼,“诸位见笑了!谁认识去我林府的路途?劳烦替我传个话给贱内,只说我旧疾复发,需要……唔唔唔……”

他说得好好的半句话,又开始翻白眼吐白沫,甚至比前次多了几分火光在那肥胖的脸上摇曳。

如此蹩脚的做戏,又很难不让人怀疑着相信,亦或者相信着怀疑。

荆腾只觉得头发白了大半。

这天杀的灾星!若是不依他所想,恐怕半真半假的,真要纵火烧屋?此等小人,如何能掌握如此多的奇诡技艺?

他暗叹天道不公的同时,依次遣了数波人马出去,除却去林府报信的,更是增添了之风别院与黑牢方向。

老尚书本人,更是严整官服,准备入王宫觐见国主。

他今日无论如何,也要将那无耻之徒潜藏的人证揪到刑部来对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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