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不省心的家伙们 (第2/2页)
隋靖失踪的消息从嫆嫆一直没有敢告诉卧病在床的妈妈和她那鸵鸟属性的爸爸,老两口依旧沉浸在女儿即将领证的兴奋中不能自拔。
从嫆嫆一回家,从妈妈便指挥从爸爸将为女儿准备的一套超级浮夸的红衣摆在了她面前。从嫆嫆看着那血红的颜色有些犯晕,又大气都不敢出,接过的时候表情复杂得脸都扭曲了。
从妈妈的腰还是不能动,但这并不能影响她的口才和语速。她告诉从嫆嫆这套衣服是丁果婆婆帮忙选的,花了她1999元,多吉利的数字,长长久久的。
从嫆嫆暗地腹诽丁果婆婆怪不得把脸整成塑料妖怪,估计品味也就如此了,还小肚鸡肠地怀疑她是公报私仇诚心拿这套土掉渣的衣服来恶心她。不过她不敢说,看着妈妈明明卧床不能动还一提起女儿领证结婚就一脸亢奋的样子,从嫆嫆既内疚又担心,更重要的是恐惧。
从嫆嫆晚饭都没能吃几口,在爸爸狐疑的目光中早早溜回了房间。忙完躺到床上,到闹钟响起她也没能安稳地睡上几分钟,全是噩梦。噩梦的内容五花八门,从隋靖不要她到隋妈妈找她掐架让她还儿子,再到一些不相关的,反正没有一个顺心的。
手机没有任何未接来电和信息,从嫆嫆安慰自己,约好的九点,或许隋靖会在八点之后联系她。想到这,从嫆嫆晦暗的眼睛里蹦出了一丝小火星,但这火星没闪几下就熄灭了。她的手机响了,不是隋靖,是隋歆。
“我弟和你联系了吗?”
从嫆嫆按着突突直跳的心说:“没有。”
电话那头是短暂的沉默,片刻后,隋歆咬着牙说:“你就当他死了吧!”
从嫆嫆意识到了什么,赶忙问:“怎么了,他和你们联系了是吗?”
隋歆叹气:“今天一大早给我妈打了个电话,说是去的地方没信号,跑到县城打的。他说他没有办法结婚,求我妈原谅他,还说他感觉那里的孩子更需要他,所以不打算回来了。他让我妈转告你……”
“不用了,想解释让他自己说,别人的话我不会听的!”从嫆嫆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有种即将血栓似的麻木,想动都动不了。
从嫆嫆特别想问隋靖,她到底哪里对不起他,爽这么大的约竟然连句解释还要别人转达。
“怂货!”从嫆嫆咬牙切齿地骂完又坐了好长时间。
为了去领证,从嫆嫆请了半天假,原本想再补补觉,没想到爸爸一大早把妈妈推到了她的房间。两人一进门就拿嫁女儿的目光去瞧她,直瞧得她汗毛直竖睡意全无。
穿上红衣的从嫆嫆回头率直接翻倍,走在大街上,她就像个精神病患者一样恍惚前行。阳光很刺眼,高跟鞋有些磨脚,她独自一人走到民政局大门口,停留片刻,看着沉寂的手机又独自离开,那一刻,她才明白“孤独”真是个磨人的东西啊,让她连死的心都有了。
从嫆嫆没有等到隋靖的电话,或许是真的通讯不畅吧,从嫆嫆想,但从今天起,他就算是死了也跟她再没关系了!
一整天,从嫆嫆拒绝一切来电,顶着她的精神病造型该吃饭吃饭该上课上课。钟朝朝竟然哭了,估计在恨他的好舅舅把一个好端端的小舅妈弄成了这幅德行,看谁的眼神都凶巴巴的,像个小狼狗。
放学了,钟朝朝没有再找从嫆嫆搭话。
从嫆嫆难得准点下班,她屏蔽一切恭喜声,跑到更衣室将这套长长久久的大红衣裙一件一件地脱下,然后毫不犹豫地扔进垃圾桶里。她特意换了一身黑衣,借以缅怀她那失去的爱情和结婚证,用无比悲壮又释然的表情驱车回家,准备摊牌。
从嫆嫆刚把车停到专属车位上,就被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笼罩。她看到爸爸正坐在不远处的花坛上抽烟,他已经戒烟两年了。
“啥事儿把你愁的,这怎么还复吸了?”从嫆嫆故作轻松。
从爸爸缓慢抬头看一眼女儿,扫一圈她的周围,又缓缓地低下头,拍了拍旁边。从嫆嫆怕凉,但还是坐了。刚坐下,从爸爸又缓缓地掏出一颗烟,递给从嫆嫆:“来根?”
从嫆嫆连连推辞:“我可是人民教师!”
从爸爸却很坚持:“烟能解愁,我觉得你现在需要来一根。你今天没去领证吧?丁果婆婆在咱家,我们什么都知道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们隋靖失踪了?知不知道你妈现在很生气?”
从嫆嫆不是不想说,以前是不敢说,现在好不容易鼓足勇气要说了,却被丁果婆婆登了先。这下,她连坦白从宽的机会都没有了,从此之后她会被严苛的母亲烙上“欺上瞒下”、“大逆不道”的罪名。从嫆嫆的后背一阵发凉,已经顾不上埋怨丁果婆婆多嘴是在公报私仇。她的确很需要解愁,但烟就算了。她伸手接过,连同爸爸手边的烟盒泄愤似的扔进身旁的垃圾桶:“你觉得我这事儿是你一盒烟就能解决的吗?”
从爸爸又缓缓转头看她:“能不能省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