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沃野之变 (第2/2页)
当然还有不听话的王二公子王异,他原本为了交州而来,如今却已经把孟睐忘得一干二净,和少年兵江裳保持着朦胧而又微妙的关系,他们二人的故事,又可以走多远呢?王二公子也不是个情种,来荆州不过月余,屡立战功,现在已经是部队的偏将,未来将要常驻郢州,改变了郢州没有驻军的尴尬处境。巧妙的送走了狄族地主后,剩下一个狄禾混杂的城市,王异和江裳将如何应对这个局面,这片大江之上,来之不易的根据地,是否可以开花结果呢?
他们都在逐鹿,或是被迫,或是自愿,在这条道路上滚滚向前。
半年后,时间已然到了十月底,大夏帝国的北境秋风瑟瑟,俨然快要进入一个寒冷的冬天。
秦道向手上哈了哈气,准备开始自己一天的书记工作,他望了望东方刚刚升起的一轮太阳,努力昂头迎接着阳光,不过初升的红日并没有给他带来什么温暖。
自从五月初被从幽州流放到沃野镇之后,刨去路上耽误的一个多月,秦道在这边陲军阵也已经四个月有余了,每天就是日复一日的做着书记的工作,单调枯燥,对于他这样的才子来说,确实是有些屈才了,但他毕竟是罪人之身,书记虽说是官职小,但也至少不用亲自上阵,也免去了那些杂役之苦。故此秦道就姑且夹起尾巴做人,先踏踏实实做起来书记这个活,除了定期拔拔海日会安排人和他接头了解情况外,倒是也没给他安排什么特殊的工作,不过这样却让秦道有大把的时间去了解这支西境部队。
这支沃野军,总体上归孟翦节制,毕竟孟翦是当朝太保,兼任征西将军,但孟翦的驻地怀朔和这沃野还是有一些距离,孟翦只是偶尔前来巡视,日常事务由狄族将领破六韩荣指挥。而这支部队的构成,也和怀朔军的基本都是昔禾族军人不同,沃野军里昔禾族和狄族的军人各半,由于生活习惯和历史原因,军中偶尔还会有民族争斗,但好在有孟翦时常安抚,加之近来芮族人攻势不多,也算没出现什么大问题。
不过最近这段时间,随着天气渐冷,秦道似乎发现军内有了不一样的变化。由于军屯,这些将士们没有战事的时候,是需要干活的,这十月份的沃野,已经相当寒冷,将士们去田里干活,势必开始出现怨言,一种消极的情绪开始在军中传播。另外到了冬天,田里的活毕竟还是少数,战士们的工作不饱和,就被拉去修筑防御工事,这些被拉去干重体力活的将士就更加心存不满,甚至起了逃亡的念头,最近已经有好几次,逃亡的士兵被抓回军营,军法处置。就这样,一种恐惧,愤怒,抵触的氛围笼罩着沃野镇。
秦道近来在整理军队的档案、资料,今天也是如此,一边翻阅记录,一边写写画画。
“唉,真是有日子没从这边提拔人了。”秦道一边写,一边自言自语,原来现在整个西北边镇的将士们提拔都很慢,偶尔有晋升,或者调入内地为官的,也是先从怀朔开始,这个沃野军已经有日子没提拔人了,秦道不禁感慨到。
秦道本来还在对着资料抄写,忽然听得帐外吵吵嚷嚷,秦道以为又是民族之间小打小闹,便准备出来调停,谁知走出帐外,眼前的景象把他惊呆了。
只见千余人的将士,由副将葛岭带领着,将大帐团团围住,主将破六韩荣已经被从大帐中抓了出来,四马倒蹿蹄的绑好了押在一旁,一些反叛的士兵还在大营里抓捕破六韩荣的党羽。
秦道马上反应过来这是军队的哗变,并不是什么民族纷争,那千余名叛军中狄族和昔禾族几乎各半,虽然叛军首领葛岭是禾族,但这显然是不能用民族纷争来解释了。
正在搜捕党羽的士兵看到了秦道,但他毕竟只是个小小的书记,和主将副将虽说都认识,但也只是照章办事,谈不上是谁的心腹。秦道灵机一动,冲着叛军士兵高举右拳,意思是他也要加入,叛军果然以为他也想叛,掉头抓别人去了。
秦道见状赶紧回到自己办公的帐内,写下“叛军哗变,速救沃野”八个字,飞鸽传书直递幽州。为了自保,他也连忙跑到大帐前,装作反叛的样子。
“兄弟们,我们年年在沃野戍边,辛辛苦苦的种地,勤勤恳恳的挖战壕,修城墙,多少年了,想想我们得到什么了?”葛岭在大帐台前喊到,“朝廷不会提拔我们,永远都看不到我们的辛苦,只会从那些懦弱的文臣里找些溜须拍马之徒委以重任。不提拔也罢,我们禾族人的家乡在中原,狄族兄弟们的家大多在东北,我们不能回家,连探亲的机会都少的可怜,朝廷就是盼着我们死在这里,我们的鬼魂也要留在这里抵御芮族人吧!”葛岭见大家群情激愤,接着说道,“而且,我们整日屯田,收成也不错,我们的军饷却还在被克扣,我们的钱去哪里了?是不是都被这些军贼拿去了?”
葛岭拔出剑,指着押在一旁的破六韩,似乎要杀他以解民愤,却又收住了剑锋,“不过现在杀了他也没用,咱们军中也供奉着南海大士,大士看着我呢,虽然他是死有余辜,但毕竟杀生也是一条大罪,我今生已经如此悲苦,可不能因为杀他,败坏了我下一世的荣华富贵。”说着,葛岭把剑入了鞘,“也不能耽误了兄弟们下一世是好运,抓到的破六韩党羽,先都关押起来。今日愿意追随我的将领,随我入账商量下一步对策。”说罢便走入了大帐。
秦道滥竽充数,也在大帐外面围着,听完了葛岭的宣言,看到主要将领们基本都随葛岭入了大帐,不禁心头一紧,看来沃野镇已经完全在叛军的控制之下了,连个带头效忠的人都没有。
不过秦道又四下观察了一下周围人的神情,又改变了这个想法。原来正中大帐周边的千余人,确实都是面目狰狞,一心憋着哗变的,而后来跟过来的几千人,包括大部分将领,不过都是和他一样的墙头草,跟着一起喊几句便宜话,现在脸上也是疑惑大于坚定,恐惧大于激动,如果镇压的大军来到,估计会原地倒戈。而且葛岭叫的虽凶,但似乎并没有什么长远的计划,哗变也像是临时起意,想到这里,秦道放下了高举的右手,默默等待着平叛大军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