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他彻底死心。 (第2/2页)
“……当时我已经察觉到事情不妙,但朱维清跟姜颂二人还以为真是与座师切磋文章。我才高中进士,还有大好前途,自然不甘心,于是前去求见秦相,再三向他保证,此后只愿意当他座下一条狗,任凭驱驰。谁知秦理要我交投名状,我只得接过他递过去的有毒的水酒,陪姜颂与朱维清共饮。”
这件事情于钟克寒来说,乃是他人生重大转折,此刻谈起仍是记忆犹新。
“过得一刻钟之后,姜颂先喷出一口血,紧跟着朱维清也开始吐血,我害怕极了,吓得直抖。但秦理……秦理他还不肯放过我,让我把这件事情彻底处理干净。我没办法,都是他逼我!卫大人,你相信我,我真的是被逼,不然我也得死!”
事情过去十多年,钟克寒依然不能忘记当年两人怨恨的眼神,替自己辩解起来眼珠子也免不了转动,似乎生怕被两人的冤魂所缠。
“这些年来,我也替他二人超度,替他二人在寺里供长明灯,还请了僧人念经。卫大人,这种事情你不用经历,可我不同。我要想活命,要想往上爬,就不能太有良心。”
卫灏嘲讽道:“就算卖了你的良心,登高跌重,你难道就从来没想过,爬上去总有跌下来的一天?”
“当时我哪管得了那么多?”钟克寒还要替自己辩解:“他们本来就撞见了,既使不是我下手,也还有别人,到时候还要白赔我一条人命!再说,都是秦理逼得我!”
在钟克寒的心里,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秦理所逼。
他连哄带骗,取得姜颂跟朱维清家人的信任,将这件事情扫尾,算是向秦相交了投名状,保住了自己一条小命跟仕途。
姜颂家在京郊,而朱维昌见钱眼开,果然迅速把兄长火化,带着骨灰回归乡里,拿着封口费过上了好日子。
卫灏手心冒汗,钟克寒说过的每一句话都被书吏记录下来,他在追寻了多年以后,终于找到了答案,刻意控制着自己的声音,问道:“当年,秦理心腹手下秘密交接的,便是铸币
监那盒丢失的母钱吧?”
钟克寒当时不知,但一直留心此事。事隔数年,他的官职上去之后,逐渐接触到朝中秘辛多了后才知道,当年两名同年被毒杀之后没几日,铸币监便丢失了一盒母钱。
原本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匣子,他一直也不明白,一次偶然的相遇,秦理便非要杀人灭口,便猜到了那个匣子至关紧要。
但没想到,如此重要。
他迟疑点头,卫灏心下大怒。
原来当年父亲果然蒙受了不白之冤,丢失的母钱找不到,而他身为主事之人自然要被牵连,最后丢官去职,和离流放,父子分隔多年,天各一方。
但他不明白的是,父亲事后曾经无数次回想保管的母钱,日夜钥匙不离身,为何母钱能够丢失,到底是中间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他一直也没想明白。
此时此刻,在黑暗逼仄、空气污浊的天牢内,在钟克寒苦苦哀求声中,他想起母亲提起父亲那种解恨的神情,忽然觉得后背发凉,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