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去往京城的红色笺纸 (第2/2页)
朱如是恋恋不舍放下笺纸,说道,“时间方面我自有分寸,你不用管,现在我只问你,如果此诗没能入得翰林院大人们的法眼,凤麟他该怎么办?”
许平生愣了一下,很快便摇摇头,“只要不是个傻子,应该都知道这首诗的分量。”
朱如是跟着摇摇头,“凡事都有例外,保不准翰林院负责审核的官员是那等滥竽充数之徒,不懂诗文之道呢?他们要是把这首诗刷下来,到时候圣上统一归责,凤麟岂不是白白丢了性命?”
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凤麟还年轻,承担不起这样的风险啊!”
许平生脸色渐渐黑下来,他沉声问道,“那大人说该怎么办?”
“好办!与其个人担责,不如分摊风险。”
朱如是说道。
许平生语气渐冷,“敢问大人怎么个分摊法?”
朱如是笑道,“很简单,把署名处的衙役许星牧五个字去掉,这首诗不以个人名义上交,而是以衙门的名义,咱们桃源县本就是一个整体,讲究的就是个团结,呵呵,荣辱俱共嘛,伯文啊,你说对不对?”
说完他紧紧盯着许平生,脸上带着笑,眼神却十分阴冷,带着浓浓的警告味。
许平生早已脸色铁青,他万万没想到,朱如是竟然可以不要脸到这个份上。
他很想一把夺过那首诗,独行上京城参赛,走之前还要冲着朱如是的猪脸喷口唾沫,告诉他一边玩儿去。
但他没那个骨气。
读书人的骨气在权势面前显得是如此微弱,如此卑微。
他逆来顺受惯了,这次自然也不例外。
“都听大人的。”
许平生最终松开了拳头,低声回了句。
只是老脸颤动,预示着他内心不忿。
朱如是笑着点点头,对于许平生的表现很是满意。
他当场表了个态,说等到此事一结束,衙门里空出来的典吏位子就给凤麟了,些许弥补,让许平生的屈辱和愤怒值稍稍降低了一丢丢。
再有片刻,朱如是亲自动笔,将这首诗原封不动的抄了一遍,只是署名中的“衙役许星牧”五个字已被他抹掉。
盖上桃源县衙门印章,仔细封边和装订,铺上油纸,确保诗文纸张不会被雨水浸湿后,这才唤来了信使和快马,带上急递铺令牌,冒雨往京城赶去。
......
与此同时,遥远的北师京城,翰林院带品的官员几乎全部出动,在那位头发半白的翰林学士带领下,加班加点,连夜对全国各地,省府州县递送上来的诗文进行初审。
品质好一点的便会送往书院,交由院长大人做最后决断。
品质较差的则会直接拉入黑名单,等待秋后算账。
如今三天时间已经过去大半,翰林院的各路学霸至今没找到一篇完美的诗作,大部分是勉强过了初审,送去书院凑数。
偶有几篇佳作,却又有抄袭古人的嫌疑。
为此那位翰林院学士,兼任吏部左侍郎的王之涣王大人私下里曾不止一次的拍了桌子,大骂天下读书人的脑子都拿去喂了狗了,连首正经的诗文都作不出来。
交诗时日临近,翰林院里的叹息声越来越重,王大人也已经彻底破防,他也不装了,直接当着众同僚的面,指着满桌子的狗屁诗文口吐芬芳。
翰林院一帮小老弟噤若寒蝉,望着平日里稳重如山,颇有涵养的王老大竟如此失态,一时间唏嘘不已。
无人劝阻,唯有共情。
大夏诗文之道,竟已没落到这种地步了!真是悲哀!
时间很快来到了交诗前的最后一个夜晚,大部分诗文都已初审完毕,剩下一些来自偏远州县的诗文大家都没放在心上。
就在所有人都对这次举国造诗的壮举感到失望时,一张裹在厚厚牛油纸中的红色笺纸,从遥远的桃源县披风斩雨而来。
它以八百里加急赋予的特权,完好无损的落在了王大人的案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