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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送达与解脱（第1页）

那张轻飘飘的纸质签收单，在空中旋转着，划出一道微不足道的弧线，飞向楼梯阴影中那个不断扭曲、凝聚的恐怖黑影。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每一帧都如同慢镜头。林天明那声带着破音和全部希望的吼叫，在狭窄的楼梯间里碰撞、回荡，然后被一种更深的寂静吞噬。苏小婉紧闭着双眼，长长的睫毛剧烈颤抖，双手死死捂住耳朵，不敢去看，不敢去听那可能到来的、最坏的结果。

阴影中的“存在”似乎也被这前所未有、近乎荒谬的举动所震慑。它那伸出的、干枯漆黑的爪子停滞在半空，模糊的面部那团波动的黑雾仿佛凝聚成了一个“注视”的焦点，牢牢锁定在那张代表着“规则”与“终结”的小小纸片上。

没有实体的碰撞声，甚至没有一丝风声。一时间仿佛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不见，楼梯间内安静的可怕。

就在签收单的边缘，轻轻触碰到那漆黑爪尖的一刹那——

异变陡生！

“嗡……”

一声低沉得几乎超越人耳听力极限、却又如同重锤般直接敲击在灵魂深处的嗡鸣声，以那张单薄脆弱的签收单为中心，猛地爆发、扩散开来！那不是空气的震动，而是空间的震颤！林天明和苏小婉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在随之共振，耳膜内外充满了这种诡异的轰鸣。

紧接着，那个扭曲的黑影发出了极其尖锐、高亢，却又异常短暂的嘶鸣！那声音无法用任何世间的痛苦或喜悦来形容，它像是一根被绷紧到了极致、然后猛地断裂的琴弦，充满了积压百年的怨毒、骤然降临的解脱、一丝未能亲手“报复”的不甘，以及一种彻底的、巨大的茫然！仿佛一个长途跋涉的旅人，在终于到达终点时，却忘记了最初为何出发。

嘶鸣声中，林天明和苏小婉惊骇地看到，黑影的形态开始剧烈地波动、闪烁，如同信号不良的电视画面。它周身的青灰色光芒明灭不定，那破旧的制服轮廓、干枯的肢体，都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变得透明、淡化。

与此同时，他们脚下的楼梯、周围的墙壁、头顶的天花板，所有的一切都开始剧烈地扭曲、晃动！不再是坚实的混凝土，而像是投入了巨石的平静湖面，所有的景象——斑驳的墙皮、锈蚀的栏杆、模糊的楼牌——都变成了扭曲荡漾的波纹和倒影，变得模糊而不真实，失去了所有的立体感和实在感。脚下踩着的台阶仿佛在融化、消失，一种极度失重的、向下坠落的强烈感觉攫住了他们！

“啊——！”两人同时失声惊叫，苏小婉下意识地死死抓住了林天明的胳膊，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皮肉里。林天明也本能地闭上了眼，等待着粉身碎骨的撞击或将他们拖入另一个深渊的自由落体。

然而——

那足以撕裂灵魂的空间扭曲感和坠落感，只持续了短短一两秒，或许更短。

下一刻，一切毫无征兆地突然静止了。

就像狂躁的海面瞬间被冰封，所有的晃动、嗡鸣、嘶叫，都戛然而止。所有的一切都归于了平静。

黑暗依旧笼罩着楼梯间，但那种无处不在、渗入骨髓的冰冷和令人窒息的压抑感，却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手机手电筒的光线变得稳定而清晰，不再闪烁不定，忠实地照亮着前方几级台阶和斑驳的墙壁。

林天明和苏小婉惊魂未定，心脏依旧在胸腔里疯狂擂鼓。他们发现自己仍然互相搀扶着站在楼梯上，只是因为刚才的惊吓而身体发软，差点瘫倒。并没有坠落，他们还在原地，却又感觉完全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