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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至1086页 (第2/2页)

随后又把已经拎在手里准备处理的废纸篓尽量还原成原先的样子,放回到了原处,还得意的发出了这样的声音:“不能让她知道我动过了这些。”

这位穿着五个很有规则、具有代表性补丁工作服的老人今天绝对要把见到小赵的这份惊喜留给女儿,故与平时一样支撑好自行车,只是明明知道女儿此时不在屋内还是假装回走几步在她的房门上敲打了几下才又打开自己兼做厨房的房门准备起了晚餐。

“怎么,外面下雨啦,你没见到那个干部子弟小赵吗?”看到女儿用报纸遮住头顶一个人蹦跳着进了门顿时就觉得有些不太对劲。“都下有好一会了,哎,爸爸,你刚才说什么?你见到他回来啦?!”“怪事,我回来时这天还是好好的,”老人咕噜一声,双手在围裙上抹了两下去到门前伸头朝梧桐树方向瞄了一眼还在嘀咕:“怕是被雨淋了回去。”

“你果真见到他啦?”身后又传来了女儿异样的追问。

老人不再保密了:“能没看见嘛,他就站在那棵梧桐树下。”小芹急不可耐的语气中带着埋怨:“那你怎么不喊他进屋?”父亲也是在察言观色之后才直言不讳的说:“见他不好意思的样子……,年轻人嘛。”“走了也好,”彩琴的脸上忽然又褪去了刚才的内悦外愁,垂在胸前的辫梢在她的手指间绕来绕去:“反正我和他今后也是走不到一条道上的。”

忽然间就出现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态度惊的父亲在瞠目之余,定住方寸有意沉下脸来说道:“这是怎么说的?不许再这么说,我就觉得这小伙人挺好的,怎么就走不到一条道上了?”

“爸……”彩琴迟疑不决地与父亲对视了一会才鼓起勇气挤出了一句:“他们家出了…出了历史问题。”“哦?!”

紧接着她便道出了心里的猜测:“我想…他这会回来还躲躲闪闪的不敢进门,可以肯定和他爷爷的事情密不可分,否则他是不会连这点勇气也没有的。”“哦,”徐老头还在思索。

女儿的毫不避讳暴露出姑娘家‘确有其事’的存在反倒让老人的思想得以豁朗,但是他对于女儿的说辞还是抱有未必全信的态度:“你说的这些会不会是传来传去给传错了?先前你不是说他爷爷奶奶都是老革命、老共产党员嘛。”

“原来是原来,现在是现在——爸。”面对高觉悟的女儿,做父亲的在当下也只得连声回避道:“好好好,我们不说这些,不说这些了,赶紧吃晚饭好不好?”

当他忙活着才把锅盖揭开新的问题又来了:“你说小赵这孩子总不会就这样在你的心里消失了吧?”“不是说现在不说这些嘛。”

女儿流露出来的烦心使得老父亲再一次收敛了获取到的秘密,嘴巴子里却依然没有消停:“就算有问题,犯错的又不是他本人。”

这,何尝又不是呢?女儿的心里由衷欣慰父亲能与自己有着相同看法,但是路线问题绝非儿戏,立场问题也是不可随意动摇或改变的;个人问题是小,政治问题可比天还大,对他进行严格观察还是有必要的。这些不掺沙子的纯净思想动态给了她厚实的底气,她认为现在很有必要借此机会把终生的托付先和父亲交流一下,试一试他对未来的他抱有怎样的态度或是能拿出什么更好的解决方法来,只是?…,万一?……我怎么去见他、在什么场合最为妥当?想着这些并没有耽搁她麻利地擦桌移凳、摆放碗筷酒盅。

越是在吃饭时说不出的什么,茶余饭后的话题也就越是要提起什么,最终围绕着海波的安置话题总算是避重就轻地没了闪烁之词。经过一小段明说与暗示的探讨,彩芹姑娘终于在父亲面前默认了心中的拥有,老父亲也是满意之下证实了自己的推断:女儿的心里没有别人。

至此,昔日的芳心涌动、彻夜难眠和守在孤灯之下羞答答重复那无序地飞扬阻隔、含笔自得与畅想霞飞的遗留也就成了老父亲的机事不密,于是便如此这般地向她传授了历经过往的过来经验,并且郑重其事的许下了工人阶级的真诚承诺:“只要你真心喜欢他就应该在最关键的时刻去帮助他,不能让他滑向人民内部的另一边,要是那样可就晚了,如果回来安排不了工作,你就让他来我们‘猪鬃厂’好了。”彩芹满意了,可是说出来的话却依然充满着时代的骄傲:“这就要看他的立场是否坚定了。”自从那天没见到小芹又挨了雨淋的海波回到家中的沮丧样子让娅琴见了就气不打一处来:“好端端的咋就像被霜给打焉了呢?”“谁知道这说变就变的天,不就是没带伞嘛。”

“头天回来就见你耷拉个脑袋,到现在也没见你说出个所以然来。”自他踏进家门的那一刻娅琴就已经猜着了八九分,现在仍然这么问就是给他留足了缓冲余地。

“奶奶……”开口即停的这口气听得出他是有话要说了,娅琴默不作声,她在急于等待中。

“我不是复员,是被遣返的。”“什么!你说什么?”她在明知故问。“……政审没有通过。”“坐直了说话,”奶奶的威严语气令他重拾了军人气息。

娅琴接下来就说:“你要像从前一样去做人,待问题澄清以后我会送你重回部队!”“奶奶。政委也是这么说的,不过,他说这样的机会非常渺茫,他要我绷紧阶级斗争这根弦,时刻都要保持头脑清醒。”“你和你哥哥一样,将来你们都会成为社会所需要的那块材料。”她把托梦的虚幻及时搬到了现实中来以此回避这恼人的提示。

“嗯”海波又显示出了无所适从的样子。

“不能总靠应付,你要向人家徐彩芹看齐,跟上时代的步伐,”她的临时开导才开了个头又被孙儿的一声‘嗯’给阻断完了,断了头绪的发挥引发了她不能承受的爆发:“我看,”屋里传来的咳嗽声解救了难以预料的结局:“你该去和爷爷说会话了。”

与如实说话的孙儿交流没一会儿,老人就长舒一口气闭上了眼睛,别以为砸教堂、捣庙宇、挖祖坟的一些事娅琴不告诉他他就不知道了,从收音机里传出的那些高亢口号和激情对白中足以让他还原出焚烧文化典籍、毁坏中华文明古迹的场景再现,更不用说那些改路名、改店名、改校名了;何况一浪高过一浪的反苏反修不绝于耳的呼声更是每日醍醐灌顶的倾泄而下,这一反常态的轰轰烈烈让他在后辈面前无言以对这严酷的现实与想象。

久违了的喜出望外出现在一个雪花飘落的午后,这也是彩琴姑娘多少天来处心积虑精心等待的最佳时机:一来,这段时间没有找到工作的海波定不会离家外出,这样就可以让她在二位前辈面前堂而皇之给自己创造出一个帮助同学的良好印象,而不是专门去见他们一家人的;二则也可实地探询他爷爷的罪名严重性,也好以利决定进退;三又不会被人轻易撞见,帽子、围巾外加雨伞都是最完美的保护。

“老人家好!”抖落掉伞上的积雪尚未揭开围巾的小芹姑娘与为她开门的赵娅琴老人刚一照面就从伶俐地口齿里飘出了蜜语沁音,有点木纳的娅琴老人随着解开围巾的瞬间便乐的老脸开花似的急忙牵住她的手,同时又想接过她另一只手中的雨伞,同时还没忘记赶忙回过头去向屋内喊道:“海波快过来看看谁来了…这大雪天的,快进屋暖和暖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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