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地失守 (第2/2页)
虞泽宇问道:“夏先生,您文采过人,现在还有做官的想法吗?”
夏纪看了看一旁的风大娘,才摇了摇头,叹气道:“以前我执着于功名利禄,害苦了妻子孩子,现在仲儿也走了,我对功名利禄的心也没那么强烈了。去朝中做官是我年轻时的梦想,现在老了,我才明白,身边人才是最重要的。所以,我对做官死心了,也放下了。从今以后,我会好好陪着小风,陪着她平平淡淡过完这一生,我就知足了。”
风大娘流泪咒骂了一句,“你这死老头子,算你还有点良心。”
夏纪傻傻笑道:“小风,以后赚钱养家,也算我一份。”
风大娘要强的轻哼一声,但还是笑的一脸幸福。
虞泽宇笑道:“这样也好,那我就祝风大娘和夏先生长长久久,恩爱白头。”
风大娘笑的温柔,“小宇,谢谢你!”
“不客气!”虞泽宇解释道:“风大娘,夏先生,此间事了,我也该走了。你们要保重身体啊!”
风大娘笑着颔首,“小宇,你也要保重!”
世上大多人都是生活中最普通的人,有着自己的理想与报复。曾经年少轻狂,也曾口出豪言,誓要完成自己的理想,嘴里喊着有志者事竟成,可多年兜兜转转,他们却活成了人群中最为平凡的存在……
虞泽宇和风大娘、夏纪辞别后,便策马赶回了丰都。
乾州城内,卧房里,烛火通明。
虞清欢平躺在床榻上,她被点穴道,全身动弹不得。便只能轻阖双眼,平静如常的躺着。
“吱呀——!”
门被推开又合拢,邵凌竹端着一盘糕点走到榻边,他将糕点放在床边的桌上,轻声细语道:“师傅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要点你穴道的。但是,我怕你走,你要是走了,我就又一次失去你了。我不想失去你,师傅。”
虞清欢微微睁眼,冷笑一声,“在你点我穴道威胁我时,我们的师徒情分就已尽。”
虞清欢一句话对他而言无疑是重大打击,如滚滚天雷击中了他的心一般,疼到直接碎裂。
邵凌竹跪在床榻边,流泪道:“师傅,师傅我错了,师傅您别不要我,我求您,别不要我,如果,如果我做错了,您就惩罚我好不好?”
虞清欢不解,“你以前不爱哭的?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
邵凌竹从袖中拿出帕子,擦了擦脸上泪水,“我不想变成您讨厌的样子,但是您要是不要我不原谅我却比杀了我还让我难受。”邵凌竹哽咽了几下,“师傅,其实,我对你有一些龌蹉心思,我知道那是大逆不道,所以我一直不敢跟您说。师傅,对不起,徒儿知道这样不对,可是徒儿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邵凌竹将擦完的帕子扔在一侧。
虞清欢直言不讳道:“我有爱的人。”
邵凌竹闻言并无多大反应,只笑道:“没关系,我去杀了他就好。”
虞清欢只觉邵凌竹疯了,怒骂一句,“你有病吧?”
邵凌竹不怒不恼,他笑的一脸温柔,“只要师傅开心,怎么骂我都好。”
虞清欢轻叹气,“解开我的穴道。”
邵凌竹微微点头,“好,但是,能不能答应我,别走,行吗?”
虞清欢不答只嗯了一声。
邵凌竹听见虞清欢答应他不走,一颗死气沉沉的心瞬间又活了过来。
他从地面站起身来,腰背挺直如松,身形高大修长,气质卓绝,他走到榻边伸手就替虞清欢解了穴道后便小心翼翼捧她的手,如捧着一块无价之宝,给她一边轻柔的按摩手腕,一边温声道:“对不起师傅,躺了一天,手脚僵硬了吧,我给你揉揉。”
“砰~”
一记清脆响亮的耳光落在邵凌竹脸上,邵凌竹白皙如玉的脸瞬间红了一片,邵凌竹轻薄的唇瓣上流下了鲜红的血液。
可邵凌竹却像没事人一般,依旧心平气和替虞清欢温柔的揉捏手腕,还笑着喃喃自语道:“现在应该柔软了些,没那么僵硬了。”
邵凌竹抬头,一双灿若繁星的眼满是笑意,“师傅,那只手也给我,我给你把那只手也揉一下。”
虞清欢僵住了一下,他不觉得疼吗?
邵凌竹见虞清欢不动,立马关心道:“你怎么了师傅?是不是哪不舒服呀又或者是饿了渴了?”
邵凌竹突然想到她方才打了自己的脸,难不成师傅的气还没消?
邵凌竹笑道:“师傅,你要是气还未消,不如多打我几耳光,只不过,我就是担心怕你手疼。”邵凌竹轻叹,“师傅,要不我替你扇我自己让你消气吧?”
虞清欢将心中的疑问问出,“你为何总是动不动就伤害自己?你不怕疼吗?”
邵凌竹抿了抿唇,“我不怕疼,只要师傅能消气我就不疼。但是,我却怕死,不是因为我贪生怕死,而是我若死了,就再也见不到你了。师傅,我喜欢你,所以我想跟你在一起,哪怕你不爱我天天折磨我打我骂我羞辱我都可以,我只想和你在一起,而且我发誓,不管你如何对我,我都会永远对你好。”
邵凌竹正是因为知道虞清欢曾在公主府时,性情高傲,狂妄自大,羞辱人辱骂人都是最轻的惩罚,动辄打人让人生不如死才是最重的惩罚,所以他才会说出这番话。
但他这些年过得实在太惨,除了虞清欢给过他应有的尊重外,其余人都喜欢算计他,辱骂他,视他为异类,还有些人想直接除掉他,但虞清欢不一样,她给了他做人的尊严,交给了他武功,让他有力自保,他一直觉得,这条命是虞清欢给他的,所以,他想守护虞清欢一辈子。
虞清欢从榻上翻身下床,邵凌竹轻声问道:“师傅,你要去哪?”
“离开。”虞清欢言简意赅。
邵凌竹一时心急如焚,急忙哀求道:“师傅,师傅你别走。你刚才不是说,我解开你穴道后,你不会走的吗?”
虞清欢冷笑一声,“我说的话,能信吗?”
邵凌竹哽咽了几下,才问道:“师傅,那你告诉我,你要怎样才不会走?才不会离开我?”
虞清欢站立床边,“邵凌竹,你是小孩子吗?说话幼稚做事变态,邵凌竹,人各有志,长大后,每个人也有不同的生活。所以去过属于你自己的生活吧。”
虞清欢语毕,转身刚往前走两步,便只觉身后有一庞然大物冲向自己,虞清欢施展轻功往旁一让,邵凌竹抱了个空。
邵凌竹像一个被抛弃的孩子,显得无助又可怜,他只觉心里空落落的,他双膝跪地,一双如黑曜石闪着灵光的眸子此刻已然失了光泽,他流着泪喃喃道:“师傅,我的往后余生只有你啊,你是我的全部啊。师傅,当年两国之战时,我去了邑都,可是我去晚了,到了之后,战争已经结束了。只剩满地的尸体和断壁残垣,我那时真的连死的心都有了……”
当年两国之战,邵凌竹来到邑都后,面对堆积如山的尸体,是他强忍着尸臭和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将满地尸体一具一具掀开翻找,他足足找了一个月,这一月里他不吃不喝,没休息过一刻,结果因为体力不济倒在了尸山血海中。
再次醒来,已是傍晚,他拖着疲惫不堪的尸体回到了胡族,自那日后,他性情大变,他好像疯了,神经时而正常时而暴躁的那种疯,他疯起来,遇神杀神,遇佛杀佛,无人能够束缚他。
他和沈洛枫是一样的病人,只不过沈洛枫是自私的,他谁也不爱只爱自己,若遇到生命垂危之时,他愿意牺牲一切只为保全自己。
但邵凌竹不同,他有心魔执念,虞清欢就是他此生最大的执念。他总以为,只要看到虞清欢这个人,就能抚平他的一切伤痕。
可是他错了,虞清欢不爱他,若一味强求,带给他的只会是更大的痛苦与伤害。
虞清欢没有理会他,也没因此事动容,她径直往前走着。
“碰!”
短刃刺穿身体的声音在虞清欢耳边响起,虞清欢头都不回,只冷冷说道:“想死就一刀了结自己。”
“呵呵……”邵凌竹苦笑出声,“我说过,我不会死,但是若这样都不能留下你,那我可就要真的对不起你了。”
邵凌竹秀眉轻蹙,沉声道:“琉璃!”
话音刚落,屋内升起白雾,虞清欢措不及防,一下便觉身体瘫软无力,内力也被这吸入的白雾压制。
站在屋外的琉璃办完事后,默默退到一旁。
屋内的邵凌竹站起身,他捂着被利刃穿透的肩膀,步伐不稳的走到虞清欢身侧,他伸手将强撑着身子的虞清欢一把打横抱起后,就将她抱到榻上躺好。
他点了虞清欢的穴道,使其动弹不得后,才把解药喂给她服下。他给虞清欢掖好被子,才笑的温柔,“师傅,这次我不会再信你了。不过,你先在榻上躺会,待我沐浴更衣后,我再过来照顾您。”
邵凌竹说着刚站起身却又顿住脚步,他似想到什么般,关心道:“对了师傅,你今日都没怎么吃饭的。我给你带了糕点,饿不饿呀?饿的话我可以先伺候你用过糕点,我再去沐浴更衣。”
见虞清欢一直合眼,没有理会他,也不说话,邵凌竹在床边静静等了一刻钟后,才自顾自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