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师承一脉 (第2/2页)
苏沉心道:这老狐狸不会是要去举发我吧?
凌念怀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似的,笑着拍拍他的脸:“傻阿沉,老师图你这一千两吗?”
一旁的管事适时帮腔道:“苏沉少爷,您就放心吧。我家老爷有从龙之功,可是当今圣上心中举足轻重的恩人,赦免您的缉拿榜文,不过一句话的事。”
苏沉想起昨日淳王殿下的话来。
[你一直是他最得意的门生。凌太傅如今位高权重,政务上的事,皇帝陛下全听他的。如果他能为你求情几句,说不定误会很快就解开了,你也就不必再如此东躲西藏了!]
难道,果真如他所言?
可是苏沉心里还是隐隐不安。
这凌念怀明知他什么都不记得了,却至今没有告诉过他任何事。
哪怕他问,对方也巧妙的转移了话题。
如果说自己的策略是略有保留,那这老狐狸就完全是一丝不漏。该说不说,还真是师承一脉。
这顿饭苏沉吃的小心,见凌念怀先吃了哪道菜,他才敢跟着吃上几口,生怕被这老狐狸给药倒了。
最后,事实证明,他多虑了,这就是一桌味道很好的饭菜。
吃完饭,凌念怀叫下人将他安顿在别苑,自己便入宫去了。
门未锁,窗未关,门外也无人把守。
看来是真的没拿他当犯人。
苏沉刚躺上客房那床,养在府里的那只虎斑大橘猫便不知从哪窜了出来,跳上床,蹲在他的身边。
苏沉懒洋洋拿一根手指蹭了蹭猫鼻梁,那猫儿喉咙里便咕噜咕噜起来。
苏沉逗了一会儿猫,打了个哈欠,阖上眼开始小憩。
方一入睡,他便再次进入梦境。
迷迷糊糊中,他听见有孩子躺在他身边的床上抽泣。
不是一个,是许多个。
苏沉从床铺上起来,房间偌大,他的身边躺满了与他年纪相仿的孩子。
有人在抽泣,更多人在梦呓着“娘亲”。
而六岁的苏沉只是理好床铺,推门离开了营房,他拿冷冽的水洗了脸,整个人便彻底清醒了过来。
苏沉从来是第一个到校场的。通常在负责训练他们的张统领来之前,他已捆着沙袋在校场练了一圈。
在这批孩子里,他或许并不是最有天资的,却一定是最刻苦的。
这儿有足足五十多个孩子,最小的六岁,最大的八岁。
这群孩子统一在潜邸受训,为将来给“某位大人物”作暗卫。
他们出身大多贫寒,府上给他们每个人家里都一次性付了一笔银钱。
而苏沉不同,他是路边没人要的孩子,自愿来的,自然是免费的。
连日的艰苦训练,不少孩子叫苦不迭,萌生退意。
躺在苏沉右侧的那个孩子叫高明镜,是孩子中最年幼的,经常哭着鼻子和他说:阿沉,我想回家。我想我娘了。
有时还问他:阿沉,你都不累吗?
怎会不累呢?
日行百里,烈烈骄阳,衣衫汗湿了,晒干了又湿,脚底长水泡,磨破了再长。
训练跌出的淤青上,叫未开刃的刀枪剑戟再砍上几道,疼得苏沉牙关都咬酸了。
可是,比起流落街头,如今他有食果腹,有瓦遮头,还能学到本事。苏沉只觉幸运。
负责训练的张统领对孩子们相当严厉,但并没有刻意虐待。
更何况,他没有家可回,也没有娘亲可想。
无路可退,唯有前行。
只盼早些学到本领,艰苦便能早些结束。
这样的训练过了半年,熬过最初的叫苦不迭,不单是苏沉,其他留下的孩子们也都渐渐习惯了。
而直至入秋,苏沉才再一次见到了那个白衣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