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一明豕虱一羊蚁 (第2/2页)
智全宝便帮着他取下褡裢,这才看到里面的东西,便将完好无缺的一瓶酒拿了出来递给野六儿,又将碎开酒水剩不过半的半个瓶子拾了出来。
“提辖,当心割伤了。”
“这莫不是拿来给我的?”
“这等劣酒实在上不得席面,倒是让提辖见笑了。”
“既是拿来给我,岂不取出来,如此这不浪费了。”
智全宝不以为意,拿起半瓶酒一饮而尽,
“直娘贼,还是喝这个对脾气,那些软香的酒水也是小酌罢了,不如此物尽兴。”
又把另一瓶也拽了过来,
“下次再有好东西,早些拿出来,哪里作这些小家气。”
见得如此,这野六儿才放下心来,咧开了嘴回道,
“只要提辖赏脸,小的便腆着脸也要来请提辖喝酒!”
智全宝点了点头,一把拍在他的肩头,
“去吧,好好去做,方才在我下首与你饮酒的便是新任暂署福昌县尉的仝官人,那是咱的弟兄,只要你守住本分,便无需在意其他,只是不许辱没我的名声!”
野六儿闻言便要大礼参拜答谢,却被智全宝拖住了,
“都是一个瓢里吃饭的弟兄,做这些岂不是折煞我,咱们之间不必这些虚礼。”
最后还是野六儿坚持才劝智全宝留步,几个人跟着下人往外走,才出了大门,却被管事喊住,
“野大郎留步。”
“老院公有何指教?”
“我家二员外,知晓让几位错过了家里的饭食,今日乃是家中喜事,也念着把这福气托几位带回去,”
一指后面几个下人,
“这些衣物、酒食都是单独备下的的回礼,还有些喜钱喜饼也都是专门置办来答谢的,还请几位不要嫌弃。”
几个人颇有些手足无措,
“这如何使得?”
管事笑吟吟的继续安排,毫无矜持姿态,
“毕竟几位都饮了酒,员外安排了车马送诸位回去,也是方便咱们认个门儿,以后彼此也有个照顾,唐突的很,几位也请勿见怪。”
一通安排下来,几个人受宠若惊,压抑着内心的喜悦,小心谨慎的应承下来。
走到了大门外,野六儿这八尺汉子,也不禁热泪盈眶,便在这智家大门前重重跪拜下来,其余几个也是有样学样,然后才挺胸昂头的离开。
“几个人都走了?”
“都走了。”
“想不到智二郎也是开了窍了。”
“还不是兄长你的提点。”
“莫说这种话,我与二郎乃是至交,哪里谈得上提点,不过是荣辱与共罢了。”
营丘栿一杯酒入腹,以他的城府断不会拿捏架子,而他这个兄弟才是真正的如玉君子,
“也是智二郎投桃报李,如今厢军空阙这么多职事,他那里只留了八个,其余都听父亲安排,毕竟还是自己人牢靠。”
营丘栿看破不说破,谁让自己的兄弟所有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
“你知道便好,但父亲已经不在意这些了,毕竟咱们营丘家的根基不在这里!”
说完也是轻叹口气,这便是豪门大族的悲哀,因为根基深厚反而难以开枝散叶,无论分家还是聚居都并非自己甚至家族所能决定的,反而不似承公这样的中人之家出身,便是在应天府折腾,中枢也不以为意。
而随着伯父营丘灏再次返京,营丘潭必然继续换个地方为官,而这也是父亲今年以来焦虑的地方,幸得承公到此,这才守得云开见月明,如今营丘潭即便是按部就班也能执掌一路监司兼城监事,因此全力襄助承公稳住应天府局面,更是许多关键事务上维护承公,做到有始有终。
等到东丹使团赴京后,应天府便是唯承公马首是瞻的应天府,而营丘潭则会一门心思为自己找个好去处。
至于营丘栿、营丘檩也是父亲的仔细经营,与承公的刻意安排,如此两人便分别得到帅司与漕司推荐而入太学,本来营丘潭有意兄弟二人以官身走锁厅试,但是营丘栿这外温内烈的性子偏要在科第上争个排名,而营丘檩历来追随兄长,亦是当仁不让,营丘潭也奈何不得便由他了。
至于宗淑凑着和三娘说话,一个反复纠缠在承明楼喝酒与在家中喝酒有何不同,一个则是纠结三娘如何能留在大肇。
“我自有差使,留在大肇也是因公事尔,否则岂能常居于此?”
三娘觉得三郎这纠结有些莫名其妙,倒是问道,
“怎么在家中喝酒没看你有如此酒量?小小年纪便如此嗜酒,只怕将来成就必在师祖之上!”
宗淑还在想三娘第一句话,岂料三娘的重点是在后面。
说起来宗淑的师祖白云先生乃是天下公认的活神仙,否则也不会尊称白云先生这一脉为隐仙派了,其中典故便是白云先生曾与肇太祖斗酒,而后一睡便是三年的典故,而也因为这场酒,太祖便把西昆仑输给了白云先生,这典故当然是讹传,但是西昆仑乃是帝室敕封却得到了朝廷的认可,因此这场酒也号称世间最豪奢的酒局。
宗淑虽然不明白对于女子的提问最好的回答便是转移话题,但是他直来直去的性子也算相得益彰,
“你若是回去大晟,只怕我轻易过不去,刺奸可是如皇城司梅儿一般到了年龄便能放出来的?”
“我又不是如梅儿一般身居后宫,哪里需要谁放出来,不想做到时便不做了,只看我们家那老祖宗几时罢休!”
三娘这么说着脸颜色就绯红起来,三郎的意思她如何不明白,心里还有些小得意,而另一旁没话找话的风鸣面对梅儿也是不自觉的脸红了。
这一夜起,许多人都开始筹划起了自己的未来,然而却似乎忘却了当下远非可以懈怠的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