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厂外和家里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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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几天家里鸡飞狗跳，大姐宋如芳把没有完成的作业写得飞快让人不知道是对还是错；小弟宋如刚每天把十个英语单词当苦口良药吞进口又吐出来反复折腾；宋如岚还是安安静静打理好开学住校的所有物品。

母亲刘秀琴这几日愁眉苦脸，心里盘算着三个孩子的学杂费，好歹用老大只交最后一年的理由安慰好自己，没有掉头发也没有失眠。

父亲宋天保在八月三十日这天下班回家后挨个询问：

“小芳，作业完成了吗？明天开学报到要交哟！”

“小刚，马上开学了，是中学生了，心思要放在学习上，不能只顾着玩。”

“小岚，东西都准备齐了吗？衣服多带两件，万一变天容易感冒。”

等三个子女都回答了，才宣布开饭。

吃完饭收拾好碗筷，宋如岚回房间打算把被絮打包，其他小东西和衣物都已经装好口袋。

宋天保听说棉被还没有打包，在柜子里翻了许久找出一团军绿色的带子，开心地说：

“这是我当兵时的背包带，今天我教你们扎背包。”

宋如芳偏头看了宋如岚一眼，以为小妹要拒绝父亲用军用背包带捆扎棉被，因为太难看了。

宋如岚没有作声，默默地看着父亲熟练地把棉被捆扎成了解放军行军时的九宫格豆腐块的背包样子。

小弟宋如刚一脸佩服的样子让父亲很有成就感，还不忘把成型的背包背在肩上演示了一遍。

母亲刘秀琴看着堆在一起的棉被脸盆和衣服包包，头疼地说：

“明天坐公共汽车还要转一次车才能到，这么多东西不好拿呀！”

父亲宋天保看着母亲不说话，母亲继续唠叨，

“要不我们两个大人都去，不然东西丢了就麻烦了。”

父亲宋天保才慢悠悠地说：

“明天我陪小岚去学校就行，我安排了老余八点在厂里等着。”

“啊！”

母亲刘秀琴的一声高音尖叫把大家都吓了一跳，三个儿女都不解地看着她。

“老、老余？你安排的？”母亲刘秀琴说话有点不利索了。

“是呀！我找他让他明天出车送我和小女儿去学校报到，他都没问厂长同不同意就答应了。”父亲略带骄傲的口气。

“车班现在归厂办公室管，虽然出车要厂长签条子，但我知道老余在外面用车帮人拉货，他当然要给我个面子。”

母亲刘秀琴转头看了三个懵懂的儿女一眼，小声说：

“这是跑私活吧，厂里不管吗？汽油还是厂里出的。”

父亲也把声音压低了说：

“还不是经常给书记厂长拉东西，厂外面的事说不清楚的。”

母亲刘秀琴就不说话了，用眼神示意宋天保有些话不能当着孩子说。

宋如刚一脸羡慕地看着宋如岚说，

“二姐，你上学爸爸安排汽车送你去学校，得让同学羡慕死！”

宋如岚表情平静，心里想：“以后都是家长开车送孩子到学校，我这回就多个专职司机而已。而且还说到拉货，肯定是辆货车。”

当天晚上宋如岚在洗漱时，依稀听到父母在小声说话，“出车返回时帮人带货”“倒卖油本油票”“领导吃回扣”“货卖了款拖很久才汇过来”等等字眼时不时飘进耳朵。

宋如岚想了一下，国营厂过两年就会开始走下坡路，市场经济的繁荣和计划经济的局限之间的矛盾会激发，再过几年大批的国营企业面临倒闭合并转型，大量的工人要被迫下岗。

可父母都是厂里职工，也没有特别的技能，看来改变大姐当工人的路是正确的。

宋如岚三天前到子弟校去了一趟，找到了初中的班主任秦老师，打听让大姐上补习课的事情。

秦老师面露为难之色说本校老师是绝对没有开补课的，但看在宋如岚身为自己的好学生的面子上还是答应为大姐宋如芳在校外的老师中打听一下。

第二天一家人早起各忙各的，宋如岚和父亲宋天保按照约定时间来到无线电一厂大门口，就看见一辆深蓝色的五十铃客货两用车停在那里，一个中年男子正拿个鸡毛掸子在扫车顶的灰尘。

“老余，来得早呀！”父亲宋天保笑眯眯地招呼道，熟练地拿出一包云烟，抽出一支递了过去，嘴里还不忘招呼宋如岚：“小岚，叫人，这是余叔叔。”

宋如岚从善如流地喊了一声：“余叔叔早！”

司机老余笑呵呵地应了一声：“老宋，你有福气哟！女儿考上了重点中学，是上大学的料子。”

父亲宋天保一边把打火机点火递过去点烟，一边说：

“你娃儿还上小学，以后也是考大学的料！”

司机老余摇摇头，打开车门，把一堆行李放上车，感慨道：“都是子弟校教的，要娃娃自己认真读才得行。”

随后路上父亲宋天保和司机老余从孩子读书聊到厂里各部门开展的评优活动，让坐在后排的宋如岚了解了这个时代国营企业的科室结构和职能。

到了市第三中学，办好报到事宜，父亲宋天保帮忙把行李送到女生寝室三楼的302室，就被宋如岚以寝室狭小女生同学多为由赶了出来，说是可以自己收拾妥当。

宋天保又叮嘱了饭菜票收好、上课注意听讲和团结同学的几句话后才放心地离校。

宋如岚按部就班地开始了高一的学习生活，寝室里八名同学也和谐相处，选出了室长，安排了轮流打扫卫生。

等宋如岚周六放假回到家里的时候，发现家里气氛不对。平时吵吵嚷嚷东奔西跑的小弟宋如刚像鹌鹑一样安静，还乖乖地坐在桌边写作业。

母亲不在家，父亲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沉默不语。

宋如岚到厨房找到正在理菜的大姐宋如芳，小声询问：

“怎么啦？发生啥事了？”

大姐宋如芳拉着她的手蹲下道：

“爸妈刚刚吵了一架，妈气呼呼地摔门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