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催婚和年猪 (第2/2页)

这猪是从年中喂到年尾大半年了，黑白相间肥头大耳，说是专门留来办席的时候杀的。有人打开猪圈门去拉猪出来，这猪肯定是意识到了什么，一直往墙角躲，无论怎么拉，都不愿出猪圈。然后有人拿着竹竿去敲打猪的臀部，猪受疼往边上挪了几步，其他几个人拉耳朵的拉耳朵，推屁股的推屁股，费了好大的劲才把猪从猪圈里拉出来。

猪一出猪圈就发出长嚎，尖烈的声音直刺人的耳膜，宋如岚和宋如芳都没有见过杀猪，被这惨烈的垂死挣扎刺激得躲到很远的地方。猪肉好吃，把猪喂大也是为了吃肉，但猪本能的挣扎还是让人不忍直视。

宋如岚远远望见几个大人最终将这一头烈性猪降服，杀猪匠用他的专业刀具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让猪血流入准备好的大盆子里，最后让死去的猪赤条条地躺在一张宽凳上。

只见杀猪匠用刀子在猪的后蹄上割一道小口，然后，用一根细长的铁棍从蹄皮中打进去，铁棍要分别打到猪耳根、猪背背、猪肚，相当于打通猪皮的每个筋脉一样。打完之后，杀猪匠便鼓起腮帮吹气，这需要很好的肺活量，大概三四分钟后，一头瘫软的猪突然鲜活起来，圆鼓鼓的。

接下来是开水烫猪和刮猪毛，再接下来是开膛破肚。在屋檐横梁下挂一个粗麻绳，另一头用铁钩将一只猪蹄挂上，让一身裸体的猪倒挂起来。杀猪匠便用尖刀和砍刀麻利地将猪开膛，取出内脏，然后将肉大卸八块，剔骨的剔骨，分肉的分肉，杀猪工作就算完成了。

后面就是家里请来的专门办席桌的乡村厨师出场，早在几天前经验丰富的厨师就与老宋家沟通协商后，拟出经济实惠的菜单。虽然乡村厨师一般具备小学或者初中文化，几乎没有相应的纸质宴席菜谱或者书籍，厨艺的习得皆是口传心授，跟着老师傅在日积月累中学习的，将厨艺传承。

这个年代村里的厨师都是无偿提供劳动的，办宴席的人家只要管饭，离开的时候包两三斤猪肉就行；条件好点的人家，在厨师临走时，再送两条烟和几瓶酒。村里人看重的不是钱，而是邻里之间那份厚重的亲情。

院子一角由厨师师徒三人搭好两个临时灶台，做菜用的炊具、蒸笼、锅碗瓢盆等等，都是由掌勺的师傅一并带过来，

但办席用的桌子、板凳、菜盆和碗筷，都要从乡邻那里借来。宴席时所须的各种调味料和部分食材，都是由厨师提前开具单子，家里安排人去乡里专门购买的。

把所有的东西准备妥当后，厨师专门负责清点，如果还有遗漏，会马上买来补足。然后就招呼人支锅台，安排帮忙的亲朋好友劈柴烧火、洗菜切菜，做好准备工作。宋如岚也和大姐小弟去帮忙，把借来的碗筷清洗干净备用，把办席用到桌椅板凳擦得干干净净。

这个时候为了节约办席的成本，猪是自己养的，鸡也是家里喂的，包括鱼都是自家水田里长大的鲫鱼。宋如岚三姐弟看见幺爸穿上齐胸的胶皮裤，下到冬水田捞起来一桶鲫鱼，把小弟佩服得五体投地。

鲫鱼要提前炸好明天再红烧，奶奶看小弟宋天保围着鲫鱼打圈圈，就挑出里面几条小个的鱼清理干净腮和肠肚，用猪油煎得酥脆给小弟解馋，把小弟吃得满手是油，被母亲刘秀琴提醒不要让油弄脏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