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送她走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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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院儿里热闹极了，干什么的都有，我们也都换好了统一服装，黑色的中长款外套，这是我爸他们提前准备好的，胳膊上也都绑上了带有白色孝字的黑布…

姥姥的子女们都披上了那件奇怪的像斗篷一样的丧服……

今天没有厨师，都是村子里的一些大姨，婶婶来帮忙的，东北这边农村里的左邻右舍真的都很热情，不管是谁家出了什么事情，都会主动来帮忙，尽管我姥已经很多年没生活在这边了，但依然来了很多人，可见她生前的人品是非常好的…

我在走廊上站着，本来也是想帮帮忙的，但我确实无从下手，不知道应该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最后只能呆呆的站在一边…

听她们做饭的时候闲聊说，应该是明天早上出殡…

听到这个，我好像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痛苦，甚至都没有前两天在医院的时候那么难过了，总觉得她似乎还在，说不上来这种感觉…

临近傍晚，全部都准备就绪了，院子里支撑的灵堂也安设好了，今晚注定又是一个不眠夜…

一些前来帮忙的叔叔阿姨，都是要留在这里吃晚饭的，也是我们这一天看见的第一顿饭，天气其实挺冷的，但是大家还是都在院子里吃的，人多，屋子也坐不下～

我和蕴涵没有上桌，虽说没有特别难过，但我真的看不了院子里最显眼的位置，那些纸做的牛马，还有那摆放在中间的黑白照片，让我不敢睁眼睛…

所以我弟陪着我坐在厨房的灶台上吃的饭，我破天荒的吃了半碗米饭，蕴涵也吃了一碗米饭，虽然按照他平时的饭量这算少的，但也算进食了…

大家都是从昨天一直折腾到现在，风刮的又很硬，衣服穿的也不多，可以用饥寒交迫来形容了……

“ 你就不能多吃几口吗？是不是很累，要不去后面的小房间躺一会吧，收拾干净了，我都怕你感冒！”蕴涵坐在小板凳上，摸了一下我的衣服，应该是在看我里面穿的厚不厚…

我弟真的是个小暖男，大部分时间他都更像哥哥，当然除了找我要钱的时候…

他不像蒋博那样一天天的总是冷个脸，蕴涵可不会，蕴涵总是笑呵呵的，除非是真的笑不出来了，牙才会收回去…

“ 我不累，我什么都没干，倒是你，累了吧，看你这一天，一直东跑西颠的，赶上勤杂工了！” 我回应着他…

今天只要我看见蕴涵，他就一定是在忙，除了我睡觉那一会儿，他在我旁边算是休息了！

“挺累的，被使唤的腿肚子都要转筋了，但是为了她，这辈子也就这一次了，以后没有机会了…” 说着说着，他便低下了头！

是啊，没有机会了，姥姥这两个字从我们的生活里彻底消失了，以后再也不用去她家给她调电视频道了，也不用去给她修水管了，更不用听她的絮絮叨叨了，往昔即刻变成追忆…

蕴涵这一句话，直接把我变成了哑巴，没办法安慰，也不需要安慰，更不知道如何开口，我俩就安安静静的坐在小板凳上，听着外面院子里传来乱哄哄的声音，看着彼此胳膊上绑的孝布…

当天晚上，家里人都是围坐在外面，守着姥姥，前半夜的时候我也和大家一起，跪在灵堂里烧纸，火苗很旺，大姨说，姥姥还未走远，一直在看着我们呢！

凌晨，淅淅沥沥的开始下起了小雨，深秋的雨，真的非常凉，本就都是土路，这么一经雨水的灌溉，立马变得泥泞不堪…

天还没有很亮，院子里来了好几个年纪不算轻的大汉，看着和我爸差不多大，身上还背着乐器，估计他们就是来吹丧曲的吧，我在门口看着这几位大汉好像在商量队形…

舅舅和爸爸他们也走到棺木旁边，好像在研究如何把它抬起来，很显然，时间到了，我们要送姥姥走了……

雨水没有一点要停下来的意思，反而比刚刚更大了一些，不过大家根本没在意这个天气，没人躲雨，我看院儿门口来了两台殡葬车，是那种后面直接放棺木的…

蒋博在大门口和那个开车的师傅不知道说着什么，面无表情的用手指着里面，他的头发已经被雨水打湿了！

其实我的头发也都被雨水淋湿了，因为一直在院子里站着，看着眼前的这一切…

直到我妈叫我到姥姥棺木前跪下，磕头，说是时间到了，要送她归于尘土了…

今天一整天，我都没有近距离的接触过这个位置，就连晚上烧纸，我也是离得最远…

还是鼓起勇气，伸出手轻轻的摸了一下棺木，要做最后的告别了，我的姥姥现在就躺在里面呢，有什么可怕的，前天她还让我好好吃饭呢，现在她就要下葬了？瞬间蔓延出一种难以言表的悲痛…

我再也看不到她了，心里的某一个角落开始逐渐崩塌了，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把她抬到车上，灵堂里摆放的一些物件也都一一装到车里，我的心直接被揪了起来，好疼…

院子里传出了唢呐声，鼓声，人群里的哭泣声和呼喊声，声声令人痛苦不堪…

脸上的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总之我跪在地上有点儿看不太清楚前面的路了，但我知道，车开车了，她走了，我永远的失去了她，白天她还摆在院子里，还不觉得什么，可现在灵堂空了，什么都没有了…

我们这边有个习俗，就是女人不可以去送葬，只能在自己家跪行送到大门口，送葬车走后，哭声必须停止，好让逝者的灵魂得以安放！

现在这个家里也就只有我们这几个女性了，妈妈，大姨，舅妈，姐姐，还有我！

因为天还是黑的，又下着雨，所以我们几个就回屋了，大家情绪都非常低落，尤其是妈妈和大姨，憔悴的感觉下一秒就要晕倒了…

我们身上都是雨水和泥土，一个个脏兮兮的，但谁都没心情打理自己，而是歪躺在炕上自行消化着各自的情绪…

我靠向我妈，侧躺在了她身边，伸出冰凉的手抱住了她的腰，感受着她潮乎乎的衣服，似乎也感受到了她现在的无助和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