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夫子 (第2/2页)
“牝鸡司晨,惟家之索”
锦颜平日也和玄琪学了些凡间女子当权的案例,忙说道“夫子此言差矣,自古男子当权战乱不断,女子当权可有过战乱?
商高宗武丁之后妇好,乃商朝第一女将。她可有祸国殃民,红颜祸水之嫌?”
玄琪听罢满面笑容,点了点头,心中甚是欣慰。倒了一杯酒自饮自酌起来。
夫子被问的哑口无言,只得大笑道“哈哈……哈哈,夫人所言极是。竟是老夫短见薄识了。”
继而又仔细将锦颜端详一阵,语言和气了许多,起身请让道“夫人请坐。”
锦颜也客气的回礼,说道“夫子请坐。”
夫子坐下,又继续问道“看夫人衣着,谈吐不凡,敢问夫人是哪里人士?”
锦颜忙答道“小妇人娘家在卫国,夫家在吴国,因吴国战乱逃到了宋国。现兄长寻到我夫妇二人,卖了家当想去卫国投奔娘家。”
夫子捋缕花白的胡子,脸上露出不悦之色,闷声说道“前年,吴国大夫伍子胥本已经灭了楚,楚国大夫申包胥又在秦庭痛哭七日,向秦求来了一支军队。
不过这只队伍说也奇怪,不吃不喝能日行千里。而且神出鬼没。将吴国围了个水泄不通,时常骚扰而又不攻城。
伍子胥也曾请战过几次,不过只要交战之时那队伍就没了。等在次安顿下来,又来进犯。
只把吴国百姓搅得跑的跑,逃的逃,都说是楚国向秦借来了阴兵,必要亡了吴国。
吴国国君被活活气死。新任吴王只得交出楚国地盘和兵权。
这种行军打仗之法也着实有失仁义。”
锦颜看看灵佑,掩面暗笑一阵,转而又抽泣地说道“夫子说的极是奴家便是因为这糟瘟的阴兵阴将,才随夫君逃出来避难的。”
夫子同情的安慰道“也难为你夫妻二人,能在这兵荒马乱的世道中逃出来。保全了性命便是极好的。”
灵佑听罢心中一阵愤懑,这明明是玄琪有意安排,将吴国百姓的伤亡降到了最低。他只不过将计就计罢了。可最后自己却落了个“有失仁义”之名
他瞪了一眼还在怡然自得饮酒的玄琪,喝了杯闷酒,愤慨的应答道“兵者,诡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你个满口仁义道德,一身算腐之气的儒生,又岂知兵家运筹帷幄的奥妙?”
玄琪停下了手中的杯盏。看看灵佑那张已被这老儒生气的面无血色的脸。用力推了推他的胳膊。本想劝阻几句。
不想夫子先坐到了灵佑面前与之理论“所谓君子坦荡荡 小人长戚戚。君子之战应'礼义第一,胜负第二'这种虚而不实的打法,有违礼法,实乃小人做派,不值得提倡。”
灵佑瞥了眼夫子,对他的话嗤之以鼻。额头抬的老高,冷笑道“呵呵……愚蠢至极。此乃妇人之仁。
兵者,国之大事,生死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亡国者不可复存,死者不可复生。顾明君慎之,良将警之。
夫用兵者,全国为上,破国次之;全军为上,破军次之;全旅为上,破旅次之;全卒为上,破卒次之;全伍为上,破伍次之。是故百战百胜,善之善者也。”
夫子面不改色,整理了一下衣衫,将衣袖向上拽拽,食指点着桌子,义正言辞的回怼道“公子此言差矣,为君为臣者,应广施仁义。正所谓仁义不施而攻守之势异也。壮士不死则已,死即为大义耳!”
灵佑人间征战几百年,哪受过这般欺辱。脸色越发阴晦,气的火冒三丈,头皮发麻,掳袖揎拳,拍案而起,刚想继续与那老儒理论。却被玄琪一把拦住,劝说道“一个不足百岁的老者而已,舅兄何必动怒,伤了自家颜面?”
身后的锦颜与子路也忙走了上来,子路上前向灵佑深深行上一礼,说道“这位公子对不住了,我家夫子最近心有不悦,不免火气大了些,如有得罪之处还望海涵。”
锦颜笑笑,打着圆场,说道“这位先生说的哪里话,奴家倒觉得这位孔夫子是个大德大爱之人。相识即是缘分,不如坐下来一同吃杯水酒。”
子路笑道“鄙人见几位谈吐不凡,两位公子也是一身儒生打扮,想必也是同道中人。能聚到一起讨论修身治国之道,确实也是缘分。”
玄琪起身谦让道“这位先生请一同坐下吧。”
转而又对灵佑说道“舅兄你也坐下吧。”灵佑挺了挺身子,不情不愿。
玄琪起身走到他身边轻声说道“别忘了,我们此次前来的目的是什么。你在如此纠缠不休,当心误了大事。”
灵佑坐下,再不想多看那老儒一眼。那老儒也愤懑的背过脸去。更不想搭理灵佑。
玄琪看着二人苦大仇深的样子,笑了笑,恭恭敬敬地为那老儒满了杯酒。继而问道“敢问夫子,仁义是人的本性吗?”
夫子饮下那杯酒,心中的怒火瞬时压制许多,慢条斯理地答道“当然了。君子不仁则不成,不义则不胜。仁义乃人之本性。”
玄琪在替他满了杯酒,继续问道“那什么是仁义呢?”
夫子在此喝下了酒,一本正经地说道“与人同乐,相互友爱,大公无私这便是仁义。”
玄琪看看灵佑又看看孔子,说道“与人同乐,相互友爱,太不切实际了。夫子不觉得很迂腐吗?正因为上天的大公无私,所以才产生了人的有私,夫子是要人们失掉自己的本性吗?嘴上说无私却要很多人爱戴自己,接受自己的观点和思想。”
灵佑看着玄琪,闷头饮下一杯酒,立即来了气力,笑道“哈哈……哈哈……妹婿说的甚是,在下并没有与夫子同乐,友爱,但夫子定要在下接受那迂腐的仁义之言,这要磨灭人性吗?”
锦颜偷偷望了一眼玄琪那踌躇满志地样子,脸上略显红光,掩面笑道“哈哈……看来夫子传教的仁义之言,还是狭义的。夫君口中的仁义才最得人心,天之大道。”
夫子有些惭愧,满面笑容地摇了摇头,捋捋胡子,给玄琪续了杯酒,说道“这位公子博闻强识,远见卓识,老夫自叹不如。愿洗耳恭听,望不吝赐教。”
玄琪忙摆手笑道“哪里,哪里,今日只不过和夫子有缘,闲聊,闲聊而已。”
夫子连忙说道“不知公子心中君主应如何广施仁义?”
玄琪饮下那杯酒,郑重其事地说道“天地本就有它固有的运动规律。日月本就有它运行的序列。禽兽本就有它的群体,树木本就有它赖以生存的地方。
如果真的想让天下苍生长治久安我们能做的只不过仿得而行,寻道而屈罢了。
整日忙忙碌碌宣传仁义,实则是扰了人的本性。”
夫子点点头说道“公子所言甚是。”
玄琪继续说道“天地不仁 ,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政令繁多反而使人更加困惑,更行不通,不如保持虚静。”
锦颜看着玄琪那副大义凛然,令人畏惧的样子。心中不时又生出欢喜。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半日,掩面笑道“妾身一直以为夫君平日懒散惯了,只会读些闲书,不想还有这副胸襟抱负。”
玄琪看着锦颜一脸娇羞妩媚,与她靠的近了些。凑到她的耳边说道“你夫君我会的还多着哩,一会儿回房单独说与你听。”